此时,和赵鼎交好的那个人犹豫起来。
毕竟他心中知道,赵鼎的品相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轻声的开口辩解:“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鼎拎得清轻重,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他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赵构就已经开口有些恼怒的骂了一句。
“够了,你到底是为了我做事还是为了他做事?”
“若是你觉得自己太多余的话,那也滚出去。”
霎时间。
那个人也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赵鼎虽然跟他算得上是朋友,但他还远没有到为了朋友放弃自己的大业的地步。
外面。
赵鼎离开了让自己觉得有些窒息的环境,转头去处理政务。
他心中愤怒,但是处理政务的时候却很认真仔细,因为他向来都是这种品性的人。
而在处理公文的时候,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赵鼎仔细将自己过手的公文全都拿了出来,重新过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赵鼎将这件事情摁在了自己的心中,没有说出来。
他转头去拿了有关人员调动的公文政务。
仔细查看一番过后,赵鼎凭借自己的敏锐嗅觉,觉察出来了一丝危机的气息。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赵构恐怕是在打算起兵造反。
赵鼎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多么震惊,突然有人来到他的面前。
“赵鼎?原来今天在这里的是你啊,刚好我过来申领经费,你给我批一下。”来人有些自来熟的开口。
赵鼎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微微垂眸。
他开口随意的试探,“经费不是才批过吗?怎么又来?”
那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能告诉赵鼎。
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
“军费消耗的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要勤练兵。”
赵鼎也没说自己相信这个理由,还是不相信这个理由,随手就给他批了。
但他心中却越发觉得不太对劲了。
为何要批审经费?
军队那边儿可没什么仗要打。
赵构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半夜的时候,赵鼎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赵鼎垂死病中惊坐起,立刻将自己手底下的心腹叫了过来共同商讨调查。
他开口吩咐自己的心腹秘密去调查自己所想到的那几个方向,并且不许暴露。
赵鼎对自己的心腹很放心。
那都是他用心去挑选的。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睡觉。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无论如何他都睡不着。
一直等熬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的心腹才急匆匆的跑过来回话。
心腹的脸上有着一丝丝恐惧。
他压低声音轻声说。
“……我调查到有一批精锐的死侍去了那一位的王府。”
那一位是谁?
这都是不用明说的事情。
赵楷的王府……
赵鼎眼神一沉。
赵楷王府不在两浙路也不在开封。
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两个地方,而是因为他一直就不耐烦这些兄弟们之间的斗争,所以早早的就将自己的王府安置在了开封府郊外的地方。
距离开封府甚远。
那地方也算得上是安全。
若是有什么兄弟对他动手的话,也较为显眼。
赵楷心思缜密。
原本不愿意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直到此时此刻,赵鼎终于恍然大悟。
他的心脏顿时往下一沉。
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赵构应该是要对赵楷动手了,而且是从他的家人下手,这样才能够达到威胁逼迫赵楷的目的。
赵鼎在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的纠结顿时弥漫开来。
他厌恶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赵构的谋士。
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楷的话,那他的立场可就有问题了。
他要是不告诉对方的话,他又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
赵鼎心中的想法左右摇摆,天人交战。
赵构,赵楷,二人虽然同为王爷,但是却有着天差地别。
赵楷和他在文学一道上极为投缘。
赵构却在近日以来,屡次三番对他隐瞒,甚至弃如敝履。
连对他的信任都丧失了。
他要告密吗?
赵鼎在心中问自己。
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倾向于告密。
另一个声音则是说服他从一而终,说服自己保密。
许久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鼎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袖。
他的手指都在不断颤抖。
有一个想法,在他的心中总算是迎来了胜利。
大义底线和原则战胜了他心中的从一而终。
即便是从一而终,也不能认贼作父。
赵鼎在内心当中这么告诉自己。
他向来都不齿那些阴谋诡计。
赵鼎心中有属于自己的正道。
赵构为了那把椅子,对自己的亲兄弟家人动手,连土匪都不如。
如果这等人成为了皇帝,成为了君主,对于百姓来说绝非好事。
一旦下定决定,赵鼎立刻去做。
他的眼神中闪过坚韧不拔的色彩。
……
完颜宗干此时也已经带队出发。
他本来应该直接去见赵桓。
但他没有。
完颜宗干反而是绕了一条路,打算先去见郭京。
他的这番所作所为引来了他心腹的疑惑。
“为何要先去见大宋的国师?”
心腹不懂。
在他看来,完颜宗干这么做根本没什么意义。
郭京再怎么说也是六路元帅肯定不会同意议和的。
毕竟只有打仗才是对将军最有利的事情。
想要商议议和事宜成功,不直接找大宋的皇帝找国师有什么意思?
完颜宗干淡淡的开口说道:“有一句话说的好,狡兔死走狗烹。”
“此乃帝王心术。”
“郭京,即便他是大宋国师,可是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能臣,甚至连权臣都比不上他。”
“这种人才危险的时候可以依赖,若是没有危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不忌惮。”
“他杀了我大金那么多人,给他上眼药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事情罢了。”完颜宗干眼中闪过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