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场打过招呼之后，虞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单刀赴会。
    毕竟情报工作有纪律，知道的人越少对于情报人员就越安全，可说到底虞容心里还是没底。关于这个冯健的身份信息全部来自于他自己的嘴和猜测，并且目前无从考证，若今天真是一场鸿门宴，怕是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为此虞容做了完全的准备，她特地回了趟家，将之前索力做的纽扣录音装置缝在了衣服上。
    地点就选在了剧组为大家租住的酒店顶层的餐厅里，借着王璨的面子弄到了一个包厢，王璨略坐了坐就找借口离开了，将私密空间留给虞容和冯健两人。
    桌上摆着几道菜，但虞容和冯健都谨慎地没有吃，冯健眼睛扫过这间包间的边边角角，甚至将头伸到桌子下面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后，确认安全才重新落座。
    虞容看着冯健这一系列动作，并未阻止，她借着这个机会细细地观察冯健的一举一动，之前跟着韩宏栩学了些心理学的相关知识，如今倒是用上了。
    冯健的一些微表情和动作泄露了他此时略显紧张的情绪，这至少不该是一个狩猎者应该有的情绪。虞容在心里默默判断着。“地点是临时决定的，应该来不及做提前布置，而且我身上带了反监听装置，这间屋子暂时安全。”
    冯健微微一笑将身子坐正，解释道，“情报员的职业病，如今这种形势，小心无大错。”
    虞容点了点头，“我很赞赏你的这种精神，你是对的。”
    “长官携带的反监听装置就是衣领上的这颗纽扣吧……”冯健看着虞容的衣领，“虽然它存在的位置还算合理，但这颗纽扣风格跟这件衣服略微不搭。”
    虞容心道好敏锐的观察力。之前为了将索力的纽扣录音装置放在身上，虞容特地拆掉了一颗扣子，还用拆下来的线重新缝了回去，就怕线头有色差被察觉到，没想到纽扣跟衣服风格的小小违和，竟没有瞒过眼前这个冯健的眼睛。
    她也没有否认，果断地承认，“是，就是这颗纽扣。”
    “我从未见过这款反监听装置，想必是护卫队的最新发明吧。”冯健问道。
    虞容摸了摸扣子，“算不上护卫队的新发明，这是武器实验室的成果，还在测试阶段，从朋友那要来的，虽然还没实现量产，不过我用过几次，效果你放心。”
    两方互相都在试探，因为情报部门的特殊性，除了一些大型武器，护卫队最新的发明和改进一般首先应用于情报部门，这种纽扣装置冯健确实没有见过，也未曾听老主任提及，如果虞容承认这是护卫队的新发明，那冯健倒是对虞容的立场有所怀疑了。
    不过武器实验室倒是有可能，毕竟在量产配发之前的测试阶段都归武器实验室管，这个部门很神秘，甚至一些护卫队中层都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若不是自己进了情报部门，怕是也没资格知道护卫队还有自己的武器实验室。
    这位新长官不仅知道这个部门，甚至还能拿到还处在测试阶段的最新发明，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经过一番试探，冯健对虞容的身份放心了不少，“长官，我们说正事吧，老主任死了……”
    “什么？”虞容猛地坐直了，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死的？”
    冯健将身子向左倾，凑近了虞容，“情报人员历来单线联络，老主任是我的上线，我们每周固定时间购买相邻的座位在电影院接头。
    大上次见面他曾跟我说他的身份似乎遭到了m星人的怀疑，恐怕不久之后m星人查实了他的身份就会对他动手，所以他向护卫队提出由新人接替他在情报部门的行政职务。”
    虞容面上表情未变，但心里盘算着时间，确实跟自己接到护卫队调令的时间大致相符，此言可信。
    冯健继续说道，“在那之后的例行接头时间，老主任没来，我就察觉出不妙，后来过了三天他传信给我约我第二天去游泳，泳池里面很多人，我还在怀疑他为什么会找这么个不安全的地方接头，我换上泳裤下了水，寻着机会游到他身边，他塞给我一张纸条。”
    虞容微微皱眉，“纸条？”就连虞容这么个外行都知道情报工作最忌讳纸面传递消息，一旦中途被抓到，白纸黑字的，百口莫辩。
    冯健肯定的语气说道，“是，纸条。当时泳池里面人员众多，我也没机会打开来看。在那之后我多次努力找机会再凑过去想多跟他说几句，每一次他看见我就直接游走，似乎完全不想再接触，最后直接自己裹上浴巾从泳池出来。
    刚上岸，他就捂着胸口倒下了，浑身抽搐，倒下的那一刻我还看见他眼睛看着我，用眼神告诉我别过来。”回忆起老主任的死状，冯健依然觉得后背发凉。
    “猝死？”根据冯健的描述，虞容得出了这么个令人难以信服的结论。
    冯健点点头，“我虽然没过去，可也没走远，我看见有人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来的之后心跳就已经是一条直线了，老主任的尸体就直接被殡葬车拉到了殡仪馆。”
    虞容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冯健的话，试图从中找出漏洞。这番看起来全是漏洞的说辞，细细想来却又似乎合情合理，“所以你在怀疑什么？”
    “老主任绝不是猝死，他定然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才见我最后一面的。
    这些天我仔细琢磨这件事儿，从他临时更改接头地点和时间，以及采用纸条传消息的方式就处处透着怪异。
    游泳馆那么一个公共场所人多眼杂，更不易隐藏行踪，我猜测应该是原来的接头场地已经被发现，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找不到更为妥善的办法了，所以才会匆忙行事。
    之前老主任就说过，他的身份泄露得非常蹊跷，他是护卫队迄今为止打入m星人内部最为成功的密探，当时他向护卫队提出换人也是为了试探。”冯健咬牙切齿地说道，“老主任本就怀疑他是被自己的直属上司出卖，所以他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活不成了，传消息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下线，让我们别去送死。”
    虞容面色一凛，上阵杀敌死于敌手一点也不冤，可内部背地里捅刀可真是防不胜防。“有证据吗？”
    冯健摇摇头，“都是猜测，这事儿也不好找证据，我想老主任的身上或许会有证据，但我怕殡仪馆里的那具尸体是一个陷阱，就等着我跳进去，所以迟迟没敢去探查。
    现在距离老主任离世已经四天了，再拖下去什么证据都没了，所以我才找了这么个愚蠢的办法快速地接近您，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了。”
    信息量过大，虞容此时脑子有点乱，她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说，他的直属上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