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兄弟消沉,林星野特意多说了几句,客观分析了现状。
黎初晗也是拿他这心地温柔的小郎君没办法,一边听对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也不瞧瞧自己也是一身伤……
但星野是性子如此,自己能理解。他对他认可在意的人就总是不自觉会去包容、照顾。
念及此,黎初晗难免又感叹自己的幸福,毕竟他是最受益的一个!能时常清晰地感受到星野把他放在心里第一位。
李柠荔自然也感觉到了林星野那种真切细致的关心,即便是友情性质,依旧差点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星野……”
且他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心情会仅仅因为林星野的几句温声安慰就陡然变换——果然有的人已经彻底在自己心里占据了特殊位置!
这认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他这么多年与文殊忆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固,从来没想过会出现旁的意外。即便因遭难两人明面上已经和离,可在这之前他依旧坚定认为他不曾在意过那张多余的纸,殊忆依旧是自己的夫郎!
所以他现在这样算什么?!脚踏两只船?!
李柠荔你记不记得殊忆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可他真的很无奈,毕竟他已经验证过了,躲开一晚上丝毫没有用!
眼下更是连自己的情绪好坏都能被林星野轻易牵动,这就肯定不对了……
不过李柠荔还算豁达,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他也不再刻意挣扎了。
认就认吧,自己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他自认至少不会再做出什么更缺德的事来!
思及此,李柠荔忽然偷偷看了清隽温润的黎初晗一眼——真算来黎正君才是对自己愈加恩重如山的那个。救命有对方的份儿,连自己养家糊口的事业都是托赖于对方的支持——所以说感情与恩情其实不成正比……
一切就是自己贪心罢了!
李柠荔叹了口气。
好在他自我定位一直很清晰,从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个平凡人,能允他偷偷喜欢就够了,不至于肖想更多。
所以,他现在能霸占上星野朋友这个位置已经够知足了——用心霸着吧!
想通了的李柠荔一如既往,对着轮椅上俊美无铸的人一脸哥俩好地伸手:“果然还得是好兄弟!有你在我何愁开心不起来!”
林星野勾着唇角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打住,手太脏了!”
——满手歹毒人士的污血,是兄弟也绝对不允许蹭到自家夫郎亲手给他穿的衣裳上面!
李柠荔一秒刹车:“我昏了头了!”
“可惜了,差点到手的千金赔偿飞了~是吧李掌柜?~”黎初晗不走心地惋惜道。
千金?!
如今身无分文的汉子高举着一只手一脸后知后觉的滑稽,这才有心思细看林星野的穿着打扮。
他才发现对方居然穿了一身金银交织的流云燕纹服,就是发饰也不比往日的干练,而是与着装相对应的华丽繁复,上面一样有着昭示世子身份的流燕纹样。
宽袍广袖的飘逸掩去了几分他身上往日的凌厉,还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文人风骨。
以至于在这般堪称血腥的环境下,居然还使得李柠荔想起了些有的没的。
还是怪这副模样的星野实在太像他印象里的那位书圣大家了!明明长得不像,但就是有那一位身上那种强烈的影子!明艳而张扬!
李柠荔只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好像越来越荒唐了!人家书圣明明终身未婚无嗣!
恐怕就是因为过于喜欢,所以不自觉就把星野跟自己极其崇拜的书圣放在了同一高度……
李柠荔觉得自己要没救了!
赶紧把自己从神游里拉回来:“是我等凡人失敬了!但是要钱肯定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还是一如从前的财迷心窍,惹得林星野没忍住调侃他:“老毛病又犯了~”
结果就这么随口一句,居然把从来大方爱钱的李柠荔说出了几分难为情:“我就这点爱好……嘿嘿……”
这当下正好李吟歌派人过来问询情况,莫名害臊的汉子赶紧借此麻溜跟着走了——总觉得自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黎初晗失笑地摇摇头:“李掌柜的活力还是挺让人佩服的。”
“初晗也很乐观。”林星野忽然道,一副固执而笃定的语气,惹得黎初晗专注地看向他:星野这都能扯上自己?
正巧陈将军赶在这时候出现,林星野便转而吩咐对方处理了缪见洪的尸体,顺便管控一下军营里的言论。
这期间林星野一直留意着自家夫郎的脸色,但黎初晗一直很平静,乃至安静。
弄得林星野觉得自家夫郎好像过于安静了点,不由得问了一句:“我说的不对吗?还是初晗觉得仇报得不解气?”
黎初晗失笑:“哪能?人都死了,有什么恩怨也该终结了。”
说罢他忽然起身去拥住了林星野:“我只是在想你能平安真的已经很好了。”
听得林星野忍不住抬手回抱过去:“不许胡思乱想,我可是打定主意陪初晗一辈子的,说到做到!”
“嗯。”黎初晗难得没有凶他的小郎君又擅自使力气。
再回主帐前的时候,陈将军示意他在边上给他们搭了个专供他们休息用的偏帐。
黎初晗随口赞了一句陈将军还挺贴心,把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乐得恨不得围着世子妃转两圈,而后又在林星野不善的眼神里飞速逃走了。
夫夫俩不意外因此扯了一会儿没营养的废话,对此连秋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一转眼见陶潜过来汇报情况,他便守帐外去了。
“拒明客情说那毒是叫偿愿,是傅倾曲已故师父的遗物,只有那么一瓶,余下的药我们已经搜到了。”陶潜将一个普通的白瓷瓶上交,黎初晗随手就给悄悄放回了小世界。
“她师父是个小有成就的游医,据说为人善良,当初研制这东西还是为了抵抗权势对其的迫害。这么说起来,这药的药性在毒里面确实也算得温和了,只是让人在美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而已,堪称安乐。”
黎初晗当即就是一句:“便宜她了!”
在场的都觉不置可否。
“所以江大夫所得结论是正确的……它没有解药?”林星野道。
“没找到。但明客情说傅倾曲应该会,只是不知为何从未见她配过。”说着陶潜有些气愤,“你们可能不知道,大旱时期,她为了自己存活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明客情还说她的师父明明身体很好,却在有一日毫无预兆的过世了。他那时还没反应过来,傅倾曲说病故什么的他就信,如今想来,恐怕就是傅倾曲下的手,估计是那段日子发现她做的过分了……”
“这么算来明客情自己能安然活到今日,恐怕对傅倾曲的贡献不小。”黎初晗听得心寒又讽刺,“她也算是现世报了。”
“随意埋了吧。”林星野一脸的冰凉淡漠。
陶潜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