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晗惊恐出声!
那血里透出来的味道分明很熟悉!
他不知道如今的自己为何能轻易分辨出来,但他就是能肯定这是泠族的血!而且很可能就是星野的血!
这叫他怎么不恐慌?!
可惜他没能听见林星野任何的回应。
只有风翳寒白着脸朝他摇了摇头:“都是皮肉伤而已,晗哥儿别怕……”
公爹的安慰没能止住黎初晗的恐慌,反而让他又担心上了护在自己身前、巍然不动的人。
他抖着手将对方脖子上的发丝尽数撩开,往后摸索了一下,果然发现一侧直接被对穿了一个血孔!
虽然不大,但这么比着四周白皙细腻的肌肤,依旧显得狰狞。
好在应该是没有伤到颈间大动脉,否则血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个涓涓细流的模样,少说也得是个鲜血狂喷的场面!
可就是这样也很危险!
“您得止血!必须得尽快止血!”情急之下,黎初晗完全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从公爹手里退出来,勉强坐稳,就拿了消毒水、万能液之类给对方治伤。
风翳寒蹙着眉点了点头。
黎初晗见他白着个脸色话都没有了,就想到对方背后定然还有重伤!
可惜眼下条件有限,他只能尽可能简单地处理。
两人留意到虽然打斗持续在屋里,但没有再出现攻向他们的情况,不过就是把屋子弄得混乱一片而已!
横竖他们也没法挪动,黎初晗决定就地开治。
然而他真的是手脚绵软,撕不动公爹这质地上佳的衣料。这种时候风翳寒自然也不矫情,强忍着钻心剧痛背过身去,然后干脆地褪了里衣。
黎初晗这才明白,为什么向来注重分寸的公爹这回这么坦然主动!
实在是背后这五六个血窟窿都扎得太深了!甚至还有扎在骨头上的!
虽然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比指甲盖大一点,但这得多疼呢?!恐怕行动都受限了!
而这些东西本来无可避免地会打在自己身上!
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居然有一个会保护自己的长辈。
自从自己父母过世之后,黎初晗唯独从公爹身上真正体会到了父辈的关爱——他真的又有爸爸了。
这份温暖烫得他眼尾都红了,本就还有几分沙哑的声音直接带上了哽咽,一句提醒说得含糊不清:“父亲您忍一下,清创会很疼。”
风翳寒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那个大少爷,这一生里也少有受过度皮肉之苦的时候,所以这种好比钉子扎穿骨头的剧痛让他不太适应,都有点疲于说话。
不过他很信任儿媳,有着作为一个患者积极健康的心理。
黎初晗没有犹豫,下手飞快而干脆。
幸好那些碎片没什么残留,很好清理,没多久血窟窿都愈合顺利。
风翳寒还是没逃过疼出来一身汗,但身体恢复那一刻也是肉眼可见的舒心。
身后的黎初晗却一松开撑着的那口气,就腰腹一软,直直倒回了床上。
恰逢公爹下意识回身一捞,正好给了黎初晗一个缓冲,不然他都觉得自己能摔晕过去!
没想到他才集中精力这么点时间,就出现了头晕目眩,后面其实全靠咬牙坚持,才算处理完了公爹的伤势。
这是怎么了?黎初晗有点没想明白自己的突然娇贵。
“晗哥儿是不是伤到哪里了?”风翳寒忧心道。
黎初晗缓过一阵后,才摇了摇头,有点尴尬:“头晕了一下,没事了。”
只是一过性的晕眩乏力,现在已经彻底好了。黎初晗难免以为是自己不节制所致,只觉得丢人丢到了长辈跟前!
总算风翳寒也能想到这层原因,没再多话,故而翁媳之间也不至于尴尬。只是风翳寒难免觉得,自家这个高阶泠族的体力,真是难为晗哥儿了!
不管怎样,儿媳不是受伤,他就放心了一点。
一直在屋里碰撞的几道劲风却突兀变得急躁起来——似乎就是卡在黎初晗倒下那一瞬,像是透着一股担心焦急。
之后还没等黎初晗他们读出来什么,不远处的榻边就猛然出现了两个灰衣人!
与其说出现,不如说是被狠狠丢出来的!
一个浑身是血,已经彻底躺平,悄无声息;另一个则是手脚以惊人的姿势扭曲着坐在地上,才落地嘴里就一叠声的尖叫:“友军!自己人!别再动手了!”
“我投降——!打住啊!无复风烟翳寒日!渐催花柳映高台!”
“不能再杀了!无复风烟翳寒日——!渐催花柳映高台——!”
“无复风烟翳寒日——!渐催花柳映高台——!我有要事相告!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他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诗,就算浴血修罗般的林星野拿刀抵着他脖子,都没有住口,只是坚持不懈地重复,有点怪异。
林星野本来没打算留活口。毕竟面前这两个实力很强不说,再叠加上默契惊人的配合,几乎能和自己这个终阶抗衡!
这要是被逃走了,下回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在围攻里实现反杀。所以今日能解决掉,就意味着减轻了未来的负担!
可诗句里亲切熟悉的名字,终究还是引起了他的重视,令林星野暂时收了杀心。
“什么意思?”林星野压着愠怒道。他痛恨对方伤了自己至亲,却又不自觉对答案带着轻微的期盼,厮杀时的冷漠无情都淡化了。
黎初晗早已下意识看向公爹;林星野的目光在自家夫郎身上留连过一息,见其安然无恙,才跟着看向自己父亲。
被聚焦的风翳寒已然神色幽幽,一阵沉默不语。
好半晌,他才压着心口的惶然期待,一步步走向对方:“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两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