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暖阳,惹人沉醉。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太和殿内之时,朝议还在进行!
而新任太子朱权,终于也在上朝这么久之后,开始了他斩下的第一刀。
“来人!将朱棡给轰出去!换新任秦王朱济熹过来!”
朱济熹就是秦王世子,奏折中的继任者。
“宁王你敢?!”
此时的朱权已经懒得说话,因为很快的,金吾卫统领汤嘉丰出现,就要上前擒拿秦王!
再一次看到儿子如此忠诚模样的汤和,也学着傅友德的样子,闭上双眼。
糟心的儿子,眼不见为净。
“十七弟!三哥现在并未想卸任晋王之位啊!三哥......”
老六楚王出列,替晋王打抱不平。
毕竟他还算与晋王有交情,如此轻易的就丢掉王位,他心生不忍。
“楚王先起身!我们诸位兄弟有话可以等到朝会后再议。”
宁王还是给诸位兄长留了面子。
毕竟都是手足兄弟,挚爱亲朋,怎忍心刀兵相见呢。
只是,晋王呼叫反抗着,但还是被拖出门去的残忍景象,在继续着。
直到晋王消失在大殿中!
晋王朱棡卸爵,传于其世子朱济熹。
等下只要朱济熹上朝,那么晋王朱棡就是板上钉钉的过去式!
至于朱济熹来不来嘛,可由不得他。
“此乃公事!”
代王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愤怒的盯着宁王,语气不敬。
“是啊!公事还是就在朝中商议吧。”
楚王也附和着。
单独面对老十七之时,压力还是很大的,但此刻在大朝会上,他们这么多人,还是能生出些勇气的。
宁王笑了笑,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
“看来诸位兄长,对孤乃是大公无私啊!那孤今日就大公无私一次!”
他手中的火铳,转了两圈,卡卡两声补充一番弹药。
此番动作,让人想起现在还残留的鲜血。
楚王心中一紧。
却还是硬着头皮站着。
“是谁刚刚说立孤为储君,不公平来着?是刘哥楚王?七哥齐王?还是代王?岷王?”
转动着手中的火铳,边点着姓名。
多么像仗势欺人的恶霸,多么像以势压人的惹人厌权贵!
“是本王!”
齐王大声回答!
心中已经料定,老十七定是不敢在朝堂中,对着他们行凶的,不然他这个太子还坐的稳吗?
“是本王!”
代王随后跟上,他的想法与齐王相同。
“是本王!”
“是本王!”
楚王,岷王也发声,表明着自己誓死反对老十七!
“好!众位兄弟好气魄!而孤,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今日孤必还各位一个公道!”
一个特权者,站在高处,要还被不公平的一方以公平,听来滑稽无比。
“立孤为太子,对各位皇兄来说不公平!
出生时孤自带异相,对皇兄不公平!
楚王被封在荆楚肥沃之地,而代王却被封在长城之外,人迹罕至之地,不公平!
同是沙场征战,百死余生过来的蓝玉蓝将军,功劳不比魏国公徐辉祖高出多少倍!如今只得一个‘凉’字的封号,连个偏远古国的‘中山’都得不到!凉国公,多么不公平!”
被点到名字的蓝玉,本就阴沉的面色,已经有转黑的迹象。
他的投资对象,刚刚被拖了出去,现在已经注定血本无归!
而他毫无办法不说,现在还只能乖乖站在原地,充当敌人的举例子。
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还有那边!同是两榜进士出身,有人一进朝堂就是翰林院,六部郎中,侍郎,尚书一条龙!青云直上!有人却要被发放外地,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蹉跎终生!或许死在外地也再没有一堵京城的繁华!不公平!”
“衙门中的小吏,明明比县太爷还会办案,还会处理一衙事务,可是县里头的所有事务还是需要县太爷点头批准!终生不得为官,不公平!”
“世界上的不公平多种多样,五花八门!就比如有人明明比你还聪慧,只是出身寒微,不得其门!终生找不到为官之道!”
百官之人,纷纷皱起眉头。
这些大道理他们可不想听。
或许,他们本就是占据不公平一方的有利位置,怎么会对不公平的一方抱有同情呢。
除非他们身在不公平的一方,就如现在的诸位藩王,才会发出呐喊之声!
“再比如!明明是庶子的淮南王!”
今日一整个朝会都没有发言,只等自己的老师,叔叔们发威的朱允炆愣在原地。
“淮南王,出生之时,本是庶子!依照儒家正典,其终生该为庶子,只是因为后来孤那终日忙于朝政,不懂得后院起火的道理,将吕侧妃扶正,成了太子妃!
庶子就变成了嫡子?!为何现在的你们都无人提起此件事呢,是将圣人的大道理都忘了吗?!”
朱权的一字字敲打在淮南王心上。
让他喘不过气来。
出身!
若说宁王的出身是他的一大诟病的话,那淮南王的出身就是他不能碰的痛点!
他出生的时候和宁王一样,也是庶子啊!
这件事,一直没有人提的话,他早就将之遗忘,并且等他登基之后,相信也绝对不会有人再提。
可是现在呢?!
朱允炆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目光,都是嘲讽。
他们一个个的一定在心中说着,哦,原来淮南王并不是嫡长子啊,他是个庶子!!!
“朱允熥!到了现在你这个正牌的嫡子还不敢出来,发一句声音吗?!”
朱允熥!
故太子妃常氏的第二子!
常氏的第一个儿子朱雄英,没长成就夭折,所以严格来说的,朱允熥才是嫡子!
按照有嫡立嫡的儒家正统传承来初二,朱允熥比朱允炆更具有法理上的优先继承权。
而站队末,仅仅离着殿门只有两步远的朱允熥。
听到自己被点名,听到那一句句问话,本来生性软弱,从来不敢高声语的他。
不自觉的出列,愣愣的向前走着。
走过淮南王!走过十一叔,走过五叔!
越过百官,走到最前方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来,他犹如一个透明人一般,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