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战。
燕王的军队除了留守一万人守卫大营之外,几乎所有将士,都被拉上战场。
拉上所有人,孤注一掷的决心,可见一斑。
燕王率领本部兵马,赶到宁王大营所在地时,他他没有再贸然深入,而是派遣一股小兵,先去查探。
“报!大营之中,一切入场,井然有序,不时有兵士巡逻查探。”
小兵快马禀报。
“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是!小的还差点被他们的警哨发现。”
意思是若不是他跑得快,差点就回不来了。
可越是没有异常,燕王心中越是觉得异常。
“先生.....”
他本想第一时间询问姚广孝的意见,可刚开口又想起今日作战危险,没有将之带在身侧。
“王爷,是否再探?”
身旁的丘福,眼看着燕王停住不动,适时递上话头。
“...不用!立地!开炮!”
他是带了几十门大将军炮的,虽然其射程和威力都不如宁王炮,可也在他的不断努力下,炮火多有改进。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先开炮,若是能将人一举轰死,那再好不过。
不过就在他的命令下发之际。
“报!”
“报!”
“报!”
一叠声急促的报声,打断这里的部署。
“朝廷大营有了变化!宁王率军而出,直奔此处而来!”
听到这声传报,燕王才舒一口气。
果然,宁王是在大营之中!
他的情报没有错误!
“好!列阵!”
燕王立马下令。
可那小兵因为呼吸急促,刚刚大喘气,现在恢复过来,立马补充。
“将军!还有大营...大营之中露出无数炮阵。是...是的,那些帐篷里住的不是人,而是大炮.....”
小兵有些无逻辑的话,听的人却是都听明白。
宁王在军中藏了这么多火炮。
都可以用阵来形容
“可探得有多少炮火?”
燕王拧眉问道。
这个消息,为何探子一点都没传回来?
这就是宁王最大的倚仗吗?
宁王的火炮厉害,他怎会不知,所以在起义的第一时间,他就封锁南北通道的大运河,将大宁府与京城的所有道路关卡都封锁起来。
大宁的火炮是不会也不能出现在京城!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连宁王刚被立为太子时,下诏召回的那四万大军,也是快马加鞭,并没有携带炮火赴京,只有火铳营被调往应天府,此时应该就在宁王左右。
所以,燕王才有此一问。
京中的炮火还是原先的话,那也不惧,而且数量也有限。
“看不清,离得太远,只看到......”
小兵的回复令人不太满意,只是还不待他说完,这个问题或许已用不着他回答了!
铺天盖地的炮火,一个个黑洞洞的铁疙瘩从天而降。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接连不断,巨大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有的还叠加到一起。
人惨叫,马嘶鸣!
铺天盖地的炮弹,除了本身的爆炸伤害之外,其剧烈的爆炸声对于战马来说,更是一场无形的灭杀!
受惊的马儿,再也顾不得身上主人的鞭笞打骂。
六神无主的四处突围。
马通人性,此刻尤甚!
马儿四处奔跑,希望离开这个令马极度不舒服的阵地。
军阵不在!还有何战力可言?!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本来井然有序,被誉为钢铁洪流的大明最精锐的北方铁骑,就被搅乱一空,战力减半。
燕王极力安抚着身下的战马,耳中还因为刚才轰轰轰的巨响,耳中生疼。
刚刚那一下子的炮弹,到底有多少发?
以前他也用过大将军炮的,攻城掠寨,效果显着。
可那都是十几发几十发的打,效果吗,当然是震慑一片,人仰马翻。
他已经觉得不错,曾经厚赏过许多人。
他也曾经听闻宁王的炮火是如何的犀利,对战鞑靼时如何的占尽上风。
可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在奏报上看到的。
却原来,炮火可以是这样的。
短短几个呼吸,上千枚炮火盈天!落于地上,地动山摇,犹如恐怖的天威般,天地变色。
翻云覆雨间,几十万的兵马覆灭!
此乃天威,哪能是人力能及啊!
耳中翁鸣,脑中也在不断的闪过各种念头。
燕王极力稳住心神,口中不断的大吼着。
“战马不敌!下马结阵!”
“战马若不受控!下马结阵!”
随着他不断的大吼,耳中仿佛也好受许多。
呼~!
呼~!
呼~!
鼻尖刺鼻的烟火气,顺着呼吸道灼伤他的心肺。
他的眼睛或是因为浓烟,熏出些水汽。
他抬头看看天空。
那该死的炮弹,没有再来。
没有再来。
仅仅只是一波,没有再发射第二轮。
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呼呼呼!
急速的呼吸,平复着急速的心跳。
“王爷!末将来迟!”
刚刚战马受惊,脱离战阵的丘福重新回来,口中道罪。
此时朱棣才留意到身侧的亲卫军,凝目看去,一半的人还在,可还有一半到现在都还未归队。
他身边最为精锐的亲卫都是这般乱象。
再看看周围其它所队,一个个或在极力控制着战马,或用手臂夹着长矛,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不堪。
大约望去,几乎每一个人眼中都带着恐惧。
一个人若拥有天威如此。
恐怕每个人都会畏惧他吧。
一时间,燕王心中不禁生出强烈的悲怆感。
‘既生瑜,何生亮?!’
他大张口,将这句大吼硬生生再吞回肚子里。
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窝囊的一仗,连对方的面还没见,就了解到自己会输。
就连他现在还能再这里生出愤慨的情绪,而不是恐惧躲避,都是因为对方的仁慈之心,没有接连着发出第二波第三波炮弹。
不然,他带来的三十万人,怕是要一哄而散,全部投降啊。
为什么,每次的都是宁王,让他如此挫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