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嘛？实习生，还不快过来帮忙。”
萧前川回头，见医生正满脸不耐地冲自己招手。他搓了搓发烫的耳根上前。
在医生的招呼下几人迅速围到了另一个手术台边，看清了上面的东西，又纷纷吓得后退。
娇娇贴在强森后背，胸口起伏，颤颤巍巍道。
“强森哥哥，人家好怕。”
萧前川目光惊讶地望向医生，“前辈，这个是？”
手术台上躺着的干瘦男人双腿被截断，断面还淌着紫黑的血。但他除了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蓝色，完全没有怪物该有的样子。
医生嘴角绷直，语气坚定，“他被感染了，没救了。很快就会变成怪物。已经不是人了。”
撒谎！
萧前川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愤怒。
他明明感受不到这人体内的异种病毒与自己有丝毫共鸣，这足以说明，对方还保持着人类理性，病毒尚未对他进行侵蚀感染。
医生凭什么否定他为人的资格？
又为什么要说谎？
“待会儿我把隔离罩打开，你们上去按住他。等我把导管插进他的太阳穴就可以了。”
手术室内一片沉默。
似乎是看出了几人的担心，医生宽慰道:“别怕！他被注射了药剂，没有力气伤人。把他还没有污染的心脏换给凌上将，人就有救了。”
有救？谁有救？
不对！这样完全不对。
萧前川的视线来回在两个手术台之间转动，游戏之初系统的任务介绍和医生的话在他脑中不断回放。
突然，他明白了！
游戏主线任务，是要求玩家帮助正义方npc获得胜利，并逃离。
但哪一方才代表正义？
小何哥教过他，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
他们全被游戏给误导了。
正义的医生面对病毒爆发会豁出性命废寝忘食地去研究疫苗，尽他所能去拯救患者。
而不是否定感染者为人的尊严，将其按在手术台上随意宰杀。更遑论挖出平民鲜活干净的心脏换给一位高级军官。
这不是在伸张正义，而是在灭绝人性。
这个游戏，想让所有人都成为刽子手。
“不……救……救……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打断了萧前川的思绪。他伸手就要推开制住感染者双臂的强森。
“停下！不要……”
“萧，你到去一边。别添乱！”
任萧前川用尽力气，也没能让强森的手臂松动分毫，反倒被孙正给拉开了。
“哎呀！萧老师，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力气活不用你帮。”
说着孙正飞快转身回去掐住手术台上感染者的脖子，扶正对方左右乱摆的头。
萧前川：“你们不能……”
“圣父病犯了？废物一个，怪物都下不去手？给-我-滚-开。”
娇娇艳红的指甲戳在萧前川的肩上。随着她的话音，指尖一下比一下用力。
将人逼退数步，她这才像斗胜的母鸡昂首挺胸回到手术台旁，双手死死按住那瘦骨嶙峋的感染者胸膛。
踉跄几步站定，萧前川面色紧绷，顾不得肩伤被再次戳裂的疼痛，快步往手术台上冲。
就在他伸手阻拦的瞬间，医生手上的尖锥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感染者的太阳穴。
一瞬间，手术台上的人停止了挣扎。
血泪顺着眼角流出，他瞪着双眼，瞳孔逐渐扩散，口中含混不清地声音越来越小。
“小宝……爸爸……不能回家陪你……过生日了……小宝……小……。”
筋疲力尽的几人没有在意这怪物回光返照时胡说了什么，气喘吁吁收回了手。玻璃舱落下，他们才知道那尖锥连着的导管直通身后的立柜。注入感染者大脑的药物正是那价值不菲的棺液。
所有人一阵头皮发麻，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萧前川面色发沉，情绪的剧烈波动使得他眼眸一瞬转红，饥饿感猛烈爆发，又被他咬破舌尖压下。
来不及了！
他冷眼看着医生在两个手术舱的显示屏上轻点几下。两个手术台同时开始了心脏摘除手术。
机械臂滋滋作响，一丝不苟地工作着。不过片刻，一颗鲜红饱满的心脏被放进了无菌箱，通过与两个手术舱相连的密封传送带运到了凌上将的手术舱。
机械臂飞快运转，开膛、缝合，一气呵成。
操作完成，医生靠回椅子上，如释重负，“太好了！手术非常成功，这颗心脏很有活力。相信凌上将再过不久就能醒来。”
萧前川心中发凉，面上笑意温和，“是啊！太好了。我也很期待呢！”
孙正兴奋地鼓掌，“太棒了！我们救了一位上将，他一定会帮我们逃离这间医院。”
“哇哦！我们实在太厉害了。我有预感，等这位帅哥醒来我们就能通关了。”
娇娇满脸堆笑，挽着强森的胳膊左右晃着。
后者抽出手臂，从那两团绵软间蹭过去，视线落在玻璃柜中人身蛇尾的男人身上，眼里仍是惊艳，“游戏结束真想带走点儿纪念品。那条尾巴很适合做鞭子。”
娇娇看着在手术舱中昏睡的男人，语气也有些遗憾，“这怎么可能？在游戏世界除了自身技能，我们什么都带不走的。”
自从进入手术室，直播间就诡异地陷入了沉默。像是憋了很久，终于迎来了一波大爆发。
［我……我……我没眼花吧？］
［我倒希望是我眼花。完了！我艳美绝尘聪明睿智的亲亲老婆要无了。］
［救命啊！新人局而已，没必要大开杀戒吧！］
［刚进直播间，听说这边有限制级节目？］
［对！跟你讲个鬼故事，你看那边的玻璃柜里是谁？］
［卧槽！卧槽！卧槽！］
……
“叮……叮……”
一阵门铃声突兀地响起，众人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紧了起来。
“谁在外面？”
医生拧眉快步走到门口，萧前川紧随其后，打开了门口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