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你……我，对不起。”
    凌日照不敢直视萧前川的眼睛，低下头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那已经不单单是怒气了，凌日照甚至觉得萧前川的眼神隐隐带着股杀意。
    这次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去哄人，只能道歉，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气着自己。”
    凌日照扶着腰想上前，又怕刺激到萧前川，惹得对方更加生气。于是他默默后退两步，关切询问道。
    “你好些了吗？昨晚怎么突然高烧……”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萧前川的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变。
    “没没……我没事儿。对不起啊！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就……就有点儿起床气。”
    萧前川双手合十，语气真诚，眼角眉梢都透着歉意。
    凌日照看得愣神，眨了眨眼，嘴里只蹦出一句。
    “没关系。”
    若不是腰上的钝痛还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凌日照甚至疑心自己方才从萧前川眼中看到的杀意只是幻觉。
    萧前川避开视线，继续解释道。
    “昨晚我可能着了凉，烧得有点高，又做了噩梦，所以不太清醒。对你做了什么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理由太过牵强，但意思很明确。
    别问！不管昨晚发生了什么都别问。
    凌日照遂了对方的愿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萧前川要跟他划清界限，他就保持距离。
    萧前川要对他刻意隐瞒，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凌日照只想看他开心、平安。至于自己怎样都没关系的。
    一大清早两人就陷入了尴尬。
    好在敲门声及时响起，凌日照以为是岚波来了，转身就去开门，全然忘了自己此刻衣襟大敞，胸前的大好风光一览无余。
    门外的护士眼睛倏地瞪大，看了眼病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人，激动得双手握拳，差点儿惊叫着捶墙。
    啪一声，门又飞快合上。
    凌日照低头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隔着门板问道:“有什么事吗？”
    “事……什么事？啊！对了。”
    门外的小护士惊叫一声，这才继续回答:“凌医生，那个南山孤儿院的杨院长找你，说是昨天跟你约好了的。这会儿正在会客室等你呢！”
    闻言凌日照转头看向萧前川，察觉对方的神情明显有些激动，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凌日照皱眉，对着门外说道。
    “谢谢，麻烦你倒杯茶先招待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好！你不着急，慢慢来。我跟杨院长可聊得来了。”
    听着小护士轻快的脚步声远离，凌日照这才往病床那边走。摆正床前的椅子他却没坐下，而是不远不近地立在一旁。
    “你想见见杨院长吗？”
    “不用了。”
    一如昨天的回答，可凌日照分明看见了对方眼中闪烁的光。
    萧前川是想见的。
    凌日照明白对方的顾虑，再次劝慰，“你不用担心。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一如昨天的承诺。
    萧前川脸上终于有了明显的犹豫，“我……我想……想，让我想想。”
    “好。”
    凌日照点头，拾起昨天掉在地上的白大褂抖了抖，好在没有弄脏。只是他皱眉看着歪七扭八的沙发陷入了疑惑。
    昨晚自己的睡相有这么差？
    他套上衣服，往门外走，“我先去安排杨院长和…小……小小川见面的事。待会我让岚波给你送点吃的上来。什么时候想见了就告诉我。”
    萧前川乖巧点头，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面色骤变。
    “洛邪！滚出去。”
    从醒来开始洛邪就在萧前川的大脑里吵个不停，实在是让萧前川忍无可忍。
    托他叨逼叨的福，萧前川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那刻骨铭心的痛半分不减。
    连带着萧前川缠住凌警官不放，坐在对方身上扒衣服强行要贴贴的记忆也一同回来了。
    天知道萧前川睁眼看到凌警官被自己一脚踹飞的画面有多震撼。
    萧前川恨不得趴在地上的是他自己，然后他就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是你请我进来的，又怎么能赶我走？”
    洛邪理不直气也壮。
    萧前川抬手用掌心拍了拍额头，恨不得把脑子里这货给揪出来暴揍一顿。
    “可我没让你用我的身体踹人。”
    “踹人怎么了？我简直想杀人！”
    洛邪这话百分百出自真心，萧前川此刻与他共感，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心中浓烈的杀意。
    “凌警官昨晚什么都没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他敢？他敢对你做什么，刚才就不是一脚的事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跟邪神讲道理？”
    萧前川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邪门玩意儿！说得还挺在理。但他心里就是不服。
    “我反悔了，你找别的身体去吧！”
    洛邪拔高语调，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为了他要赶我走？”
    萧前川头疼，“这事跟凌警官没关系。”
    “那为什么……”
    “因为你的不讲道理，因为你的自私自利，因为你根本不尊重我的意愿。”
    萧前川不是没有察觉到洛邪可怕的心思。他只是天真的以为自己装作不知道，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可洛邪的占有欲越来越可怕，萧前川逐渐意识到继续纵容下去，洛邪不仅会伤害到他，还会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旦开了口，萧前川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洛邪！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圈子。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玩偶，那就杀了我吧！”
    萧前川语气平静，但心跳得好快。快到洛邪的心都隐隐抽痛起来。
    “你……”
    洛邪败下阵来。
    “你说的对！我曾经是想要一个听话的漂亮玩偶，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想要一个空壳。我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尽管他总是惹我生气，可我……也惹他不开心了。”
    “萧前川，我们的位置什么时候颠倒了过来？为什么我那么在意你，总是愿意听你的，我好像……成了你的信徒。”
    我的信徒？
    洛邪能放低姿态说出这样的话，萧前川是万万没想到的。
    一直以来萧前川都不过是仗着洛邪对他自己这个唯一的信徒的偏爱，才敢拿捏这位神明。
    上个副本，洛邪的告白犹在耳边。萧前川没当回事，或者说根本不敢相信。
    可洛邪的种种表现，无疑都在证实他的话。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
    萧前川想不明白，甚至想都不敢想。
    “你……你说什么呢？你是神明，我只是不值一提的蝼蚁罢了。”
    萧前川顺着洛邪给的台阶，又往对方脚下铺了几层。
    “我也没有真的要赶你走的意思，刚才都在气头上。只是下次你不要随便操控我的身体。如果真的有需要，必须征求我的同意。”
    “好！听你的。”
    洛邪答应得太快，萧前川不放心地还想再确认一下，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萧前川瞳孔一缩，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