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前川的担心不是无的放矢。
    食堂里那些喝过肉汤的病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疯来。
    那些病人不顾自身受伤也要对身旁的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没了医生和保安的钳制，场面很快变得混乱，不可控制。
    先前安抚病人的支线任务，除了诗人是凌警官安抚的，其他都是由萧前川出面完成的。
    此刻食堂里的大半病人萧前川都认得，并且都微妙地与他们保持着各种关系。
    他站在食堂正中间，一摔盘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一场认亲大会随着砰得一声立时开场。
    由于萧前川昨天才安抚过众人，很多病人还留有记忆，所以这次人都恢复得很快。
    萧前川嘴甜得很，七大姑八大姨娘亲舅舅地一圈儿喊过去，三分真心，七分忽悠。
    病人心里的狂躁很快就被安抚下来。可身体上的不适越发剧烈。
    “不舒服就吐出来。”
    萧前川帮昨天叫自己儿子的妇人催了吐之后，对方精神渐好。
    于是立刻有人帮忙其他病人催吐。萧前川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吐出汤水的同时，也吐出了一口黑红的雾气。
    他看着那黑红雾气在空中消散，才稍稍安下心。
    众人都恢复过来之后，萧前川就带着一大帮“亲友”浩浩荡荡地去了正在发放肉汤的窗口。
    食堂最左边排队的人群被打乱，窗口里的男人面色不善地望了过去。
    当看到人群里那格外扎眼的一大一小之后，他立刻又笑了起来，热情招呼道。
    “小伙子，别着急啊！这汤还多得很。你要是实在馋得慌，我可以让你先来。”
    萧前川也不客气，抬脚走到了最前面。
    排队的人里瞬间就有几个不满意了，“唉？他凭什么可以插队啊？”
    那煮汤的人笑着望过去，嘴角咧得很开，露出一口森白的尖牙。
    舔掉牙缝里嫩红的生肉，他声音愉悦里透着兴奋。
    “就凭他好吃……咳……好看。”
    “好看的人总是会受到特别关照的。”
    说着男人贪婪地看向眼前细皮嫩肉的少年，又转着眼珠盯上他身后的那个小孩儿。
    “漂亮的小孩儿更招人喜欢。叔叔给你盛多多的肉啊！”
    满满两大碗汤推了出来。
    萧前川与小小川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端起汤碗，扬手就泼到了对面男人的脸上。
    “啊……你们……你干什么？”
    肉汤滚烫，男人捂着发红的脸疼得直叫唤。
    随后他一把抽出了后腰别着的剁骨刀，就朝着两人挥去。
    萧前川身后的“亲友团”自然是护短的，连忙拉着人往后躲。
    先前就是喝了这人的汤后他们才觉得不舒服，现在一看对方还敢拿刀出来伤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拿着餐盘就往那人身上砸。
    萧前川一边护着小小川后退，一边还在后面拱火。
    “这家伙的汤不干净，他根本就没安好心。”
    “我瞧他眼生得很，不会是隔壁医生食堂混进来的奸细吧？”
    “莫非这汤里下了药！”
    萧前川这话一出口，整个食堂都炸了锅。
    一旁看热闹的病人纷纷加入了战局。
    那些已经喝了汤的人，一听说里面有药，立刻开始抠嗓子催吐。
    木禾跟飞流早就从食堂后厨绕到那人背后，直接来了个里应外合。
    男人的剁骨刀还没沾血就被木禾夺了下来，随后捂着脑袋被人打得直不起腰。
    王半仙儿也没闲着，发挥自己的特长，拿着铁铲当桃木剑耍。妖言惑众的本事拿出来，直说这人被恶灵上了身。
    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最后不仅掀了锅，揍了人，还把这家伙给绑了起来。
    见人被控制住，萧前川松了口气。
    刚安抚好情绪激动的病人们，他转身就看见那被绑着的男人大笑着竟直直朝着墙上撞去。
    男人速度极快，那力道也够狠，旁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砰得一声，红白脑浆迸裂开来染了一墙，血也淌了一地。
    众人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打归打，但谁都没想真的要这人的命。
    可这人偏偏死在了眼前，还是如此惨烈的死法。
    病人们本就脆弱的神经再次受到刺激，有人尖叫着四处奔跑，有人吓得原地抱头痛哭。
    眼看场面即将完全脱离萧前川的控制。
    他朝空中一抬手，一把手枪凭空出现。
    还没人反应过来，一声枪响霎时震慑住了全场。
    萧前川环视一圈，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认真。
    “大家不要慌！我是警察。”
    见人有枪在手，一时倒没人敢怀疑。
    这里出现了死人，有警察在场似乎非常合理，病人们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一点。
    萧前川心里直打鼓。
    枪没消失，真是太好了！
    说明目前没人质疑，他兑换出来的这把道具还能坚持一会儿。
    但萧前川还是飞快收了枪，解释道。
    “我接到群众举报，说这家医院长期虐待病人，所以特地卧底进来调查。”
    萧前川指向墙边的尸体，说得煞有介事。
    “刚才那个男人就是长期被药物控制，精神出现紊乱，才产生了自杀倾向。”
    “他的死跟大家都没有关系，所以不要害怕。”
    随着他的话落下，情绪格外激动的几位病人终于镇定下来。
    萧前川轻呼了口气，给木禾使了个眼色。
    “我需要大家配合一下调查，确定举报是否属实。现在都请回到座位上坐好，接下来由我的助理为大家来录口供。”
    闻言病人们纷纷回到座位，一个个乖乖坐好，等待着警官的询问。
    木禾看向萧前川大眼瞪小眼，没能明白对方眼神中的意思，心中只有感叹。
    原来我老婆是警察！
    好厉害啊！
    木禾立刻从食堂窗口翻了出来跑向萧前川，张嘴就要喊老婆。
    后者轻咳一声，眼神一扫木禾立刻闭了嘴。
    怕这憨憨坏事儿，萧前川凑到人耳边压低了声音。
    “找个本子，帮我记一下他们的口供。问完了就让他们回病房休息。”
    木禾一听老婆需要帮忙，立马严肃起来，立正敬礼。
    “yes sir！”
    萧前川拍了拍木禾的头以示奖励，后者憨憨狗本质立刻原形毕露，喜笑颜开地就差摇尾巴了。
    解决了食堂里的麻烦，萧前川总不能安心。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那男人明明还有反抗之力，却偏偏要一头撞死。
    死就死吧！还冲他笑。
    萧前川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找人拿桌布将那具尸体盖住，萧前川觉得还是尽快离开食堂比较好。
    他转身准备招呼小小川一起走，可抬眼却发现对方正直愣愣地看向溅血的墙面，眼睛一眨不眨。
    “你怎么了？”
    萧前川一把将小孩抱在怀里，紧张地询问。
    可对方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中邪了般，浑身僵硬，眼神发直。
    萧前川不觉得区区一个死人就能把他吓到，明显是出了别的问题。
    “到底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