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拍卖会上，你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行的，但这次，还真是比较特殊。”
卫之琢抱住膝盖，静静听完许然的介绍，说。
“因为，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吸血鬼家族那个小少爷，只带了够买铜片的钱。”
“而且，还有，你看这个。”
她麻利地在搜索栏输入“拍卖会”“建筑”这几个关键词，随手点开一条置顶的情报，然后把里面的图片放大。
建筑外侧，密密麻麻刻着图案，一眼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似乎是象形的文字，但世界上没有一种象形文字这样有画面感，像无数狂舞的小人，在祈求，在庆祝，或在诅咒。
“认识吗？”
卫之琢问许然。
“我猜，这是吸血鬼家族的文字。”许然很懂地随口蒙了一嘴，他哪里认识这是什么。
“回答错误。”卫之琢击碎了许然的幻想，“这是巫族特有的文字。”
“而特定的文字，按照顺序组合起来，”她食指中指放在触摸板上向内收拢，借以缩小图片，“是巫族的拿手好戏，反信息传递屏障。”
“巫？”
“巫。”
卫之琢重复着许然的话，“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大一下学期的内容，你很快就学到了。”
“我下学期要去当交换生哎。”
“交换生也要回弥洛彻学院参加期末考试的。”卫之琢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不会不知道吧，交换生是在本学期课程的基础上多学内容，而不是学习别的内容。”
“这还真是……”许然苦着脸，“惊喜啊。”
他伤心地看着这张图片。
图片里，建筑整个外层被奇特的巫族文字包裹起来，恍惚中他觉得这些文字在流动，像蜿蜒的细蛇，可不管是文字还是建筑，都是死的，不是么？
“它们……是活的？”
许然屏住呼吸。
“很高兴你认识到这一点。”
卫之琢也静静盯着屏幕，“事实上，巫族的文字很奇特，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外星人来地球拜访，想带点资料回去，可嫌资料太厚太重。于是，他们把资料中的每个文字变成二十六个字母的组合，把每一个字母用数字代替，这样外星人得到一串很长很长的数字，这串数字完全表达出了资料的内容。”
“但即使是这串数字也太长了。于是，外星人丈量了自己精确的长度后，把飞船的长度设定为1，把那串数字按照小数点后的模式，参考飞船长度，在飞船的外壳上刻了一个精确的点。回到母星之后，他们只需要重新测量飞船的长度，之后找到那个点，就能计算出点所在位置的小数是多少，进而推导出每个字母，还原资料原貌。”
“……”
许然真诚看着卫之琢，过了一会儿，才搞明白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啊，”他乖乖举手，“假如a 是1，b是2，那么i就是9。对吧？”
卫之琢点点头。
“h，i，j，k，”许然扳着手指，“那j是10，k是11，但aa也是11，问题是，那外星人在解读数字的时候，怎么知道11代表的是aa，还是k呢？”
“这真是个又笨又聪明的问题。”卫之琢慈祥地看着许然，然后弯起食指，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个爆炒板栗。
“你之所以觉得这里有问题，是因为我们采用的是十进制，因此十个数之后，就有数字重复的问题。外星人采用二十六进制或更高进制不就行了？”
“对哦。”许然恍然大悟。
在这之后，他和卫之琢大眼瞪小眼。
“刚才我们说到哪了？”许然问卫之琢。
“嗯……”卫之琢眨巴着眼睛，“忘了，我只记得要给你讲个故事来着。”
许然和卫之琢想了半天。
“啊，你刚说到巫族的文字很奇特，”许然欢呼，“是不是？”
“嗯，巫族的文字很奇特。”卫之琢接着说，“我刚才讲那个故事，就是想告诉你，巫族的文字像外星人刻的那个点一样，包含着海量的信息。这些建筑外的文字，是有关联的。它们更像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共同执行反信息传递的功能，但这种关联，只有巫族能理解。”
“而反信息传递的功能，意味着在拍卖会上，内部的消息发送不出去，钱自然也汇不进来。吸血鬼家族带的钱，又只够买残片的。”
许然已经明白了。
“那么到时候，即使他们的钱付不起起拍价，也没办法让家族给他们打钱，是不是？”
“正确。”卫之琢看着许然，“前提是，你真能让他们带的钱比起拍价少才行。”
她忽然啪嗒啪嗒跑了出去，柔软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等到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她那只玫红色的小钱包，卫之琢在一大堆卡里翻找，掏出来一张精致的银白色银行卡。
她把卡递给许然，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不舍。
“这里面有我的奖学金、家里给我的钱，还有我自己挣的钱，我把学校给咱们的拍卖会专用款也打进去了，杂七杂八的，一共……一共有一个亿。”
“多……多少？”
“别让我再说一遍了，我也很心痛的好不好。”卫之琢气鼓鼓瞪着许然，“你以为，那个铜片的起拍价是多少？五块钱吗？”
许然哆哆嗦嗦接过卡片，像个无比虔诚的信徒。
他真怕卡片一到自己手里，就“嘎嘣”碎了，变成一堆粉末，里面的1带着后面数不清的0，也一瞬间化为乌有。
“我可警告你啊，”卫之琢叉着腰，“你最好不是吹牛，要不然这一个亿可就打水漂了，到时候，我一个月……半年不理你！”
“嗯。”许然表面信誓旦旦地保证，心里忽然有些发虚，“你吃不吃宵夜，我去给你做。”
“免了免了。”卫之琢挥挥手，但想到自己刚给了这小子一个亿，突然就有点饿了，“你会不会做蛋挞？”
“还有啊，拍卖会我就不去了，怪吓人的。”她抱着大大的枕头，冲许然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