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的确是一起大范围的污染事件。”
    听完许然的解释，祝微烟点点头，她抓住通往地下室的那块地板，把一角撬起来，露出下面的梯子。
    “下来说。”
    祝微烟沿梯子爬下去，在底部对许然招手，许然老老实实爬了下去。
    等许然从梯子上下来，祝微烟重新沿梯子爬了上去，脑袋超过地面，她像电影里的情报人员那样，鬼鬼祟祟地朝四周查看一圈，确认没有人。
    在完成了“侦查环境”这个极其专业、但完全没有必要的准备动作后，祝微烟把地板移回原位置，沿梯子下到地下室。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她的话语里有点兴奋，“可惜酒吧从来没什么大事发生，一直没有这么干的机会。”
    她干脆利落地拍拍手，一圈金色文字从她身边荡开，包围了小小的地下室。
    “好了，现在这里绝对安全。”祝微烟对许然说。
    “呃……”许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好啊，许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许然回过头，看皇后正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朝他招手。
    “你在干嘛呢？”
    许然随口问她。
    “皇后正在看视频，来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祝微烟向许然解释，“她原本的世界属于中世纪，蒸汽时代之前，和我们这个世界差别很大。”
    “是啊。”皇后愉快地说，“有很多新鲜事物需要我熟悉，有很多从来没听说过的词汇需要我学，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皇后的褐色眼睛里，似有新鲜的风吹过。
    “你为什么不出去转转呢？”许然好奇地问，“逛一遭应该更能帮助你了解这个世界吧。”
    “我有想过。”皇后笑笑，从许然进来开始，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在彻底了解这个世界之前，我害怕会做出冒犯别人的事情。话说，你来做这里什么？”
    “我发现，别人不认识我了。”
    许然回答，但他立刻反应过来。
    “你……你还记得我？”许然结结巴巴地说，语气中充满惊骇，“你没忘记我？”
    “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皇后很自然地反驳，“我们十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不是吗？”
    是啊，他们十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按道理来说，皇后记得许然，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此刻，这件事显得很不寻常。
    “皇后竟然能……抵抗住这种污染？”
    许然睁大眼睛，问祝微烟。
    他可没想过，皇后能完成这种壮举，在某种污染整个世界都对他失去记忆的时候，皇后竟还能记得他。
    祝微烟朝他点点头。
    “我本来还不完全确定，在你身上发生的，是不是污染事件。而现在，我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皇后有抵抗污染的能力，所以在其他人忘了许然的同时，皇后仍能记得他。
    “网络断了。”
    皇后转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对祝微烟说。
    介绍动物的某部纪录片，卡在了某个对海扁虫奇特求偶行为的介绍画面，这是一种雌雄同体的生物，它们在求偶时，会与对方进行战斗，谁打赢了，谁就是雄性。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在上网。”
    祝微烟略有歉意，她拍拍手，解除了地下室的反信息传递屏障。
    “我先去各个超凡论坛看看，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对许然说。
    “要不，你先登一下弥洛彻官网？”许然建议她，“你应该有教师账号吧。”
    祝微烟采纳了她的建议。
    她取出另一台电脑，熟练地开机，找到弥洛彻学院登录界面，输入自己作为特聘教师的账号。
    在登上去的那一瞬间，祝微烟的神色忽然古怪地变了，有点惊讶又掺杂着笑意。
    “喂，许然。”
    她招呼许然，许然正凑在皇后后面，看雄性火烈鸟翩翩起舞，向自己爱慕的雌性炫耀。
    “许然。”
    祝微烟略微加大了声音。
    “怎么了？”许然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看动物求偶行为的好时机，他快步走到祝微烟那边，问祝微烟，“有什么新情况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祝微烟看着他。
    “好消息？坏消息？”许然一时拿不准，“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祝微烟清清嗓子。
    “听好了，我先说好消息。好消息是，你的信息并没有全部被抹去，换句话说，除我以外，还有人知道你。”
    这听起来还真是个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许然问。
    “坏消息是，知道你的人有点太多了。”祝微烟说。
    许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祝微烟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过来。
    许然这才明白
    ——祝微烟显然深谙欲抑先扬的手法，所谓好消息和坏消息，其实是同一个。
    弥洛彻学院官网上，在最醒目的位置，有一条爆炸性消息。
    消息的题目是——
    通缉令。
    而标题下面，有三张清晰可辨的照片，从左向右，依次是——
    李君影
    卫之琢
    许然
    “你们被弥洛彻学院通缉了，”祝微烟对许然说，“这是刚刚发布的新闻，里面对你们的描述是，不属于任何超凡组织，极度危险。”
    许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把网页上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祝微烟没有说谎。
    “坏了。”
    他忽然说，语气激动。
    “什么坏了？”祝微烟问。
    “卫之琢。”许然急促地说。
    ——现在，远在几千公里外的瑞维尔斯纳正是中午，卫之琢刚刚下课，说不定正在吃午饭，如果不登录官网的话，她不会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从一名优秀的学生，变成了“不属于任何超凡组织”的通缉犯。
    卫之琢刚刚下课，正安心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想着去什么地方吃午饭。
    一名学生正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机，他转过拐角，与卫之琢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学生抬起头来，连声道歉，“我刚刚在官网上看课程安排。”
    “没事。”
    卫之琢朝他笑笑，转身离开。
    在禁止打斗的教学楼里，一道攻击忽然从后方袭来，携雷霆之势，袭向卫之琢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泣歌”自动从银戒中跳出来，“画地为牢”转瞬之间发动了，无形的壁障以卫之琢为中心散开，挡住了这次致命的攻击。
    卫之琢警惕地回过头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袭击我？”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学生晃晃手机，“通缉令”几个大字下，卫之琢的照片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