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夏坐上小船,仔细查看江面上的铁链。看完后,心中一沉,这些铁链比一般铁链明显粗了许多,铁链的两头,紧紧缠绕在两岸巨石上。
不冲破铁链的拦阻,齐军船队就无法前进,自然也就进不了汉中。
张延夏下令战船冲撞铁链,未能将其撞开。于是一边派人用巨斧重重砍向铁链,一边派人用凿子凿击巨石。
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冲破铁链,船队继续行进。
没想到的是,走了十里路,前面又有数道铁链。
同时,岸边昭武军再次袭来。和刚才一样,大量箭矢和猛火油罐,疯狂的洒落在齐军舰船上。
齐军迅速发起反击,等击退昭武军后,张延夏一统计,又损失了数百名士卒和八艘船只。心中恼火,很显然,昭武军筹谋已久,前方肯定还有伏兵在等着他。
好不容易砍断铁链后,这次张延夏吸取了上次教训。为减少伤亡,提前派小船在前方探路。一旦发现岸边有昭武军,立刻令舰船登岸,将其驱逐。
白天尚可应对袭扰,关键是晚上。齐军此次进入汉水的船只,多达数百艘,船队绵延六、七里。
入夜后,借着夜色的掩护,齐景云带人悄悄来到船队后方。
兵器司新式的抛石车,体积更小,抛掷距离和数量也受到了限制,但移动起来却方便许多。
昭武军携带大量猛火油罐,里面装满石油;将其点燃后,疾速抛向齐军。
由于是在夜间,视野受限,一时摸不清昭武军具体方位,齐军反击效果并不大。
张延夏果断下令大量齐军登岸,沿岸边搜寻昭武军。
天亮以后,虽击退了昭武军,齐军一夜间损失了三十多艘船只;其中二十多艘,里面装满了粮草。
张延夏面色凝重,尚未进入汉中,军中已损失了三成的粮草,以及两千多名齐军士卒。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汉水狭窄,昭武军在岸边射箭,可轻松射到船只上。
而两岸的昭武军,随时随地还会袭来。其对地形的了解,远在齐军之上。每当齐军逼近,昭武军迅速撤离。使得齐军只能击退对方,却无法将其彻底歼灭。
“传令全军,以后只在白天开船,晚上停止前进。入夜后,在船队两岸驻扎士卒,防备昭武军夜袭。”张延夏对副将夏百阳道。
“末将遵命。”夏百阳抱拳道。
夏百阳是夏百威的兄长,这次随军出征,也是为了给夏百威复仇。他对昭武军频繁袭扰,同样感到厌烦。
这时,有麾下来报,太子姜威来了。
张延夏心中不悦,他大概猜到姜威想要说什么。
姜威一进来,怒气冲冲道:“父皇对张将军寄予厚望,然而,贼军如此嚣张,张将军竟毫无办法,岂不是有负皇恩。”
“我已派人将岸边昭武军驱逐,以后夜晚不用再担心敌军夜袭。”张延夏淡淡道。
“既然待在船上,容易被贼军偷袭。为何不弃船登岸,走陆路进入汉中。”姜威质问道。
张延夏简直快被气笑了,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冷冷道:“两岸地势陡峭,廖无人烟,需走近百里山路才能进入汉中。先不说粮草不易运输,敌军必会占据险要地势阻拦我军。走水路则不同,速度更快;所有面对的,只有两岸的昭武军。”
姜威不满道:“你说地形复杂,那为何贼军可以穿过山路。”
“太子殿下没有发现吗,岸边的昭武军仅有数千人。难道他们不清楚,埋伏的人越多,我军损失越大。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做不到。”张延夏顿了顿,又道:“此次出征,我军上下十几万人。这么多人,一旦放弃水路,选择走这等地势地形,行进速度更为缓慢;这一路上,将会发生什么事,很难提前预料。”
姜威怔了怔,一时语塞;心中仍不太服气,“只是一直走水路,多久才能进入汉中?”
“无非是慢了些,但胜在稳妥。”张延夏淡淡道。
接下来几天,由于齐军的小心谨慎,主动放缓了行进速度,昭武军袭扰次数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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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足足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终于冲破各种阻拦,进入了汉中。
张延夏没有急匆匆杀往南郑,先在汉水附近扎营;巧合的是,齐军驻扎的地方,正是沈天之前的营地
夏百阳觉得不太吉利,劝张延夏换个位置扎营,被对方拒绝。
张延夏觉得此处是个好地方,一旦局势不利,可通过汉水迅速离开汉中。
齐军派出大量斥候,前往汉中各处探查。
实际上,最近半年来,有大量齐国密探先后进入汉中。但因昭武军铁锁横江,汉中的情报一直传不出去。
齐军主力待在汉水畔大营,未有任何动作。无论姜威如何催促,张延夏始终安坐帐内,分析各种情报。
越看越心惊,从此处前往南郑,路上有两处昭武军营地;这两处营地皆占据地利,且深挖壕沟,短时间内,难以将其攻克。
根据上次大战的经验,张延夏断定,这两处营地里,肯定藏有地道。齐军即使将其攻下,昭武军也能从地道里逃掉。
多走一些山路,倒是可以绕过这两处营地。张延夏担心的是,当齐军围攻南郑时,昭武军突然从背后杀出。只要有这两处营地在,齐军就无法专心攻城。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让他比较郁闷。齐军经过汉水时,粮草损失不少。而汉中百姓要么逃进了南郑,要么逃往了蜀地。在其它城池或村庄里,几乎找不到存粮。
张延夏心情沉重,这是昭武军精心布置好的战场,他很不喜欢打这样的仗。
剑门关也是禁闭着,看样子,昭武军是一心防守,毫无出兵的打算。
但他心里清楚,剑不出鞘的时候,往往才是最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