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魏天成二十八年一月,两军仍在僵持中,战线几乎没有变化。
刘北辰受不了了,得到沈宁允许后,率两万昭武军猛攻齐军一处阵地。和之前一样,未取得多大进展,反而折损近千人。
齐军本就兵多,粮草充裕,又占据险要地形;作为防守的一方,优势明显。
在昭武军进攻的同时,战线又不能拉的太长,以防被齐国水军掐断退路。
幸好魏显发挥出色,开战至今,齐国水军始终没能威胁到昭武军后方。
一月中旬,韩志远腿伤治好后,率军从成都赶到前线。
他向沈宁提议,愿率一军绕到夷陵后方,攻克松滋城(湖北松滋)。如此一来,可截断齐军粮道,并配合正面的昭武军,对齐军形成夹击之势。
沈宁思考良久,拒绝了此提议。一来齐军完全可以走水道运粮。其次,从夷陵到松滋,约有二百里,皆是崎岖难走的山路。方圆百里有大量齐军斥候,大概率会被发现。
况且,哪怕真杀到齐军后方,也不一定就能威胁到齐军。
为引诱齐军主动出击,宋俊假装攻击不利,率部躺在平地上休息。杨瀚文保险起见,依然没有出兵。
宋俊恼火,下令士卒公开辱骂齐国皇室列祖列宗,从齐太祖骂到了姜宁贤,言语肮脏至极、不堪入耳。感觉还不太过瘾,又把后宫妃嫔、公主等骂了一遍。
齐军仍然没有任何动作,无论是杨瀚文还是张延夏,皆毫无出兵的打算。
一月很快过去,转眼到了天成二十八年二月。这期间,陈哲连续攻破齐军两处营地,斩杀齐军三千余人。
但这些小胜,难以影响当前局势,昭武军仍难以突破齐军夷陵防线。
二月上旬,张延夏对杨瀚文道:“末将以为,两军对峙已数月有余,昭武军久攻不下,其士气必然衰落。且其粮草消耗巨大,恐难以支撑。除此之外,昭武军士卒里有很多蜀人,受不了南方夏天的炎热,有可能会主动退兵。我军到时可紧跟其后,寻机破之。”
杨瀚文微笑着点了点头,甚是认可此言。
实际上,杨瀚文来夷陵以前,并未想过要击败昭武军。他自认比不上柳思宏、沈天等人,只想守住阵地。
四个月过去了,齐军阵地稳如泰山,昭武军却无计可施。
渐渐地,杨瀚文心中有了更多自信。他并没有轻视昭武军,依然坚持以守为主。但如果遇到好的机会,也会主动出击。毕竟,若能一举击败十几万昭武军,金陵杨氏不仅飞黄腾达,也将惠及后代子孙。
“继续加固阵地,小心昭武军偷袭。”杨瀚文道。
“将军放心。”张延夏道。
一日深夜,沈宁亲率八万昭武军,突然攻向齐军阵地。昭武军动用了数量庞大的各式弓弩,以及火油罐,彻底覆盖了齐军阵地。
此战,昭武军大部分将领,均参与了厮杀。一直打到次日傍晚,虽斩杀齐军近万人,彭双、张延夏等人皆负伤,却因齐军的顽强抵抗,未能攻克齐军阵地。
收兵后,沈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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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十月开战以来,迄今已将近五个月时间。昭武军折兵超两万余人,粮草消耗巨大,仍屡攻不下。
成都城里,已有人开始劝李昭收兵。他们也知此战很重要,但这么一直耗下去,确实撑不住啊。
不少城池的粮仓已被搬空,城内大批青壮送往夷陵。
尤其是在今年初,为了尽快打垮齐军,攻破夷陵。蜀地向前线再次增兵三万余人,更是加大了蜀地的负担。
褚子清主持粮草事宜,他没有劝李昭退兵,却也隐隐暗示,蜀地粮草消耗过大。
李昭顶住各种压力,坚持不退兵。并给沈宁去信,叮嘱他不要急躁,保持耐心。
他很清楚,如果这次退兵了,下一次再打夷陵,会更加艰难。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咬牙打下去。此战一旦取胜,所获甚大。
四月下旬,天气渐渐炎热。
石艾运送粮草,抵达夷陵前线。
看到军中士卒散漫,不少人席地而坐,随意闲聊,石艾眉头紧皱。
进入大帐后,见沈宁聚精会神,盯着面前的一副棋盘。石艾没有打扰他,也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好一会后,沈宁才发现石艾,歉意道:“让石将军久等了。”
石艾淡淡道:“小事而已,无需介意。”
沈宁正要让人上茶,石艾目光异样,说道:“末将刚才进营,见有士卒随意脱掉身上盔甲,我以为此举极为不妥。”
沈宁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天热了,脱点衣服也是正常。”
“以沈将军的睿智,应该知道末将想要说什么?”
“这些天没有战事,士卒适当休息下,并无不妥。”
石艾见沈宁没一点着急的样子,直言道:“此战拖得越久,于我方越是不利。四月的天,已经这么热了。到了六月,酷热难熬,士卒更无战意。”
“刚才的那盘棋,你觉得黑棋局势如何?”沈宁避而不谈当前战事。
“黑棋已岌岌可危,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是啊。”
石艾若有所思,“沈将军以为,黑棋若想赢,该怎么做呢?”
沈宁定定看着石艾,缓缓道:“方法只有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