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就要聊一聊韩宣了,这一个周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加上之前的一次,一共是四次了。
每一次只要韩宣从墙头下来,然后直线奔向应天府,那么百分百下午放衙之后,县衙就会来两只“朱”蹭饭,大朱或者小朱带着小小朱。
之所以钟年叫朱棣大朱而不是老朱,因为朱棣今年也才四十八岁,虽然已经超过了这个年代的平均寿命了,但是钟年按照后世的观念,还是觉得朱棣应该算中年人。
尽管大朱现在已经有了不少白发白胡子了。
丫丫有些不情愿,“公子,郭世伯他们三天两头就来蹭饭,就你那点俸禄哪里够用啊?”
钟年皱了皱眉,其实不光丫丫这样想,他也被这个问题困扰很久了。
大朱正值壮年,还是个武夫,小朱又是个大胖子,饭量都大的惊人,便是那小小朱,饭量也不算小,至少比丫丫和穆姨要大。
原本一男两女只需要准备正常两个人的饭菜就可以了,加上两只“朱”,最少要五个人的量,钟年本来就穷,这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
钟年道,“也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今天他们来必须得让他们能交伙食费,不然以后咱们就不伺候了!”
“对!不伺候了!”丫丫也跟着喊道。
穆姨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插话,自顾给两人夹着菜,眼里满满都是宠爱,这一刻,她不仅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也是一位温柔和蔼的母亲。
……
武英殿。
“爹,今天还是我去吧,今天也没啥大事。”
“不不不,还是我去,越是没有大事越应该我去,钟小子有句话说得好,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最为危机四伏,真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握不住,还是我来。”
“爹你这是强词夺理啊!”
“你说什么?”
“我说爹你说的都对。”
朱高炽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半,这怎么赢嘛?
“所以,我可不可以说你是为老不尊?”听完了朱棣的讲述,钟年颇为无语地道。
“什么话这是?他那么胖,也该减减肥了。”朱棣的回答显得有些理所当然。
钟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进入了长达两秒钟的对视。
最终钟年不敌老郭,败下阵来,揉着太阳穴说道,“跟你说个事,我昨天把江阴侯吴高的儿子吴昇给抓了。你和吴高没什么交情吧?”
朱棣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当时还在武英殿里面对着朱高炽把吴高臭骂了一顿,并且降旨训斥了他一番。
“吴高?有点印象,吴良的儿子吧?”
钟年颇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要和我说你跟吴良有交情吧?”
朱棣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江国公比我大了快四十岁,我咋可能和他有交情?不过我爹倒是和他交情不浅。”
钟年也没想着深入的谈下去,他只是让朱棣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后面的事情朱棣会处理的,他只需要继续进行他的清剿行动就行了。
朱棣突然道,“钟小子,我问你个事。”
钟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
朱棣凑得更近了些,“你小子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是怎么把这一县之地治理的这么好的?教我两招呗?”
钟年警惕地问道,“你要干嘛?”
朱棣搓了搓手,“我这大儿子过两年也要入仕了,我帮他打听打听。”
钟年又岂会不知道这老东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但是他还真不敢乱说,而且他也不是太明确朱棣这是来考校自己还是真的来拜师学艺了。
沉思片刻,钟年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吧,就是制定一些比较合理的制度,然后我自己带头遵守,奖惩分明,对于不遵守制度的人要严惩,对于在一段时间内表现好的人要奖励。然后……
然后就是升迁有序,提拔有度,也就差不多了吧。
不过,这也是因为我江宁县县衙人少,老郭你儿子将来肯定是去大衙门,这法子可不一定好使啊。”
钟年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
万一朱棣把这法子用在朝堂上咋办?
虽然他认为自己的治理方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就怕朱棣他用错了,万一到时候没有起到效果,反而惹出了大乱子,再跑过来怪自己,他真的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难道就带着丫丫和穆姨亡命天涯嘛?丫丫还好,可是带着一个成熟美妇加一个青春少女那叫什么事啊……
钟年还是觉得预防的不够,于是又道,“还有啊,这再完美的制度也需要人的执行不是?如果这制定制度的人带头不遵守,那只会让下面的人更加不服气,后面的政令想要推行也会很困难。
最重要的是,制定这个制度的人,必须要对下面的官员了如指掌,知道他们的底细,并且能够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不然也是不行的。”
朱棣眼神黯了黯,要是制定制度有用的话,就不会有明初四大案了……哦不对,应该还是会有胡惟庸案,因为那傻逼自己作死!
但是问题在于这个制度它就不可能所有人都遵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没有问题,就是朱棣的二儿子朱高煦,在永乐十三年的时候,也被他贬为了平民。
但是问题在于,法不加王权这都是有数的,别说王子了,太子犯错误都不行,但是皇帝可以,不管是什么赏罚制度,罚一定是不能加到皇帝头上的。
君主专制也是封建社会的本质特点。
不可能说为了管理好天下就要加罪于皇帝,任何一个皇帝想要治理好天下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啊!
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啊!
如果法可以上皇权,那朱棣谋反早就应该诛九族了。
没有哪一个皇帝是不自私的!
所以朱棣无奈地叹息一声,“钟小子,不得不说,你这话在理啊,制定制度容易,遵守制度却是难之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