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坊豪华公寓群,矗立于璀璨星空与路灯映衬之下,呈现出非凡气势。
欧文褪去睡衣,着一身庄重服饰,早早下楼,站在自家别墅前的花园栅栏门口,引颈期盼。
不久,郑啸林的专属车辆在大灯照耀下,自远方宽敞的道路飞驰而至。紧接着,车辆在门前骤然停下。
透过车窗,郑啸林目睹欧文亲自下车迎接,他拿起座位上一个小而沉重的木盒子,不等司机开门,便自行推门下车。
“哎呀,烦劳欧文董事亲自下楼迎候,真是折煞郑某了。”郑啸林谦卑地趋前,紧紧握住欧文伸出的手。
欧文笑道:“按照中国的规矩,你是财神爷,我是请神仙来了。”
“哈哈哈,岂敢岂敢!”两位大佬在谈笑风生之际,相继步入了别墅之内。表面看似和谐融洽,内心却是因为利益和相互利用而勾心斗角。
欧文径直将郑啸林引领至二楼书房。此处陈设着诸多欧文搜刮来的珍稀藏品,堪称洽谈事务的理想之地。
郑啸林曾多次莅临欧文宅邸,对其喜好颇为了解。此次,他落座于一张单人沙发上,这是专为宾客预留的座位,并将木盒子轻置于面前的案几之上。
欧文倒了两杯红酒,缓步走向主位沙发,紧挨着郑啸林而坐。
郑啸林接过一杯红酒,表达谢意后,将其置于木盒子的旁边。随后,他轻轻打开木盒盖子,里面呈现出码放满满的“小黄鱼”,耀眼吸睛。
欧文目光凝视,神情愕然,竟然忘记了品味手中的美酒。
郑啸林身体向后倾斜,指着木盒,朗声笑道:“这里是二十根小黄鱼,足金的,都是您的。”
欧文放下酒杯,俯身兴奋地抚摸着金条,惊呼道:“天呐,二十根?比上个月可是足足多出了五根!”
“是呀,这个月生意好,花红自然就多了起来。”郑啸林的话语显然是言不由衷。
此刻,郑啸林的内心在滴血。多出来的五根金条,是余独醒蒙自己情分的,为了让欧文高兴,就割肉转送了。
欧文饱了眼福之后,就把木盒子锁进了身边的保险柜里。
“郑先生,为我们的合作愉快,庆祝一杯。”两位大佬举杯相庆,一饮而尽。
“欧文先生,这样的好日子恐怕不长咯。”放下酒杯,郑啸林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欧文不明其意,皱起眉毛,不快地问道:“郑先生何出此言?”
郑啸林煞有介事地说道:“来此之前,范冢健先生再次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代表日方进行了最后通牒。如果法租界再扣押不放日本侨民,日本海军就要动用武力了。”
“日本人蛮横无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是挑衅!”欧文气急败坏地骂道。
“是啊,日本人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郑啸林顺着欧文的态度,接着说道。
他不急于在此时表明态度,而是让欧文自己意识到威胁的临近。
“郑先生,你就没有态度吗?你是如何回答范冢健的?”
“我的态度当然是强硬的,和您一样,都在维护公董局的立场,绝不让步。”
郑啸林的回应,虽令欧文感到欣慰,但他的心中仍忧虑不已。原因在于郑啸林刚刚转达的日方立场。
“没有想到,伍德的案件能让范冢健发这么大的火气,真是不可思议。”
欧文不能理解,瘫坐在沙发上,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
郑啸林审时度势,察觉时机已经成熟,于是说道:“我认为伍德案件不是矛盾的焦点。其实日本人早就有进攻法租界的想法,但苦于一直找不到借口,他们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欧文疑惑地询问。
“千真万确。”郑啸林立即将范冢健努力压制日本海军蠢蠢欲动的行为,绘声绘色地向欧文给陈述了出来。
欧文深感震惊。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激昂地说:“我们绝对不能让日本海军的粗暴行径找到任何借口。我们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妥善的策略,以挫败他们的阴谋。”
“眼前就有一个好办法。”郑啸林抓住机会说道:“伍德的死,虽然甚是蹊跷,但我认为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欧文诧异地望向郑啸林:“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隐情?”
郑啸林郑重地点点头,随之避开欧文的凝视,故作沉重地品茗着红酒。
他试图在控制着谈话的节奏,故而并没有急于回答上司的提问。他想让欧文自己去联想。
欧文略显失望。他收回目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怀疑地说道:“难道佐藤贤二四人杀死伍德,是为了挑拨法租界与华界的矛盾?”
欧文想偏了。郑啸林急忙点醒道:“看着不像。”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郑啸林才眨巴着眼睛分析道:“按照日本人的一贯秉性,他们为了达到一个目的,往往会事先制造一个借口,即使这个借口不太高明,他们也会不宣而战。”
“欧文董事,您想想看,伍德是法国人,他们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非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杀死一个法国黑人呢……?”
郑啸林又把话说了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是让欧文自己去想。
“你的意思说,日本人早就盯上了法租界?这是为武力夺取做前奏?”欧文问道。
“不错,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见欧文的思路上了轨道,郑啸林一拍大腿说道。
“真是无耻,这是典型的流氓行径!”欧文又骂上了,气的咬牙切齿。
“当务之急是要破坏他们的阴谋。”
“怎么破?”
“只有从死人身上找答案。”
“你是说让伍德背黑锅……?”
欧文于心不忍,急忙否定道:“不行不行,这样我们就彻底失去了尊严。”
“其实也不算背黑锅。据我了解,伍德自己也有过错。”
郑啸林主动给欧文递了一个梯子,不至于让他难以下台。
“伍德有什么过错?”欧文不解。
“据我了解,伍德行为野蛮粗暴,曾经屡次对佐藤贤二四人辱骂和殴打。这难道不是引火烧身的原因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杨崇古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郑啸林料定,欧文不会为了这个细节,而亲自打电话向杨崇古核实真假。
就算他这样做了,针对于眼前的火烧眉毛状况,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帮助。
索性他就斗胆给讲了出来。再说了,郑啸林能隐约感觉到,伍德一定会犯这样的错误。
否则,佐藤贤二四人为什么要杀死他,从而自添麻烦?一定是他妨碍了人家的行动,不得已而为之的。
从一开始郑啸林就认为,伍德之死是表面现象,其中必然夹杂着谍情。
他虽然心知肚明,但此时却不能说出来。
如果让欧文明白了其中的隐情,他就彻底无法控制住局面了。从而更是得罪了日方和华界。
进一步说,他也会被搅入其中,从而更加难以脱身。
谍情是政治,是军情。郑啸林玩不起,也不敢玩。
“果真要是这样的话,伍德就得承担责任。但是我方的颜面还是要的,这个必须要有保证。”
无奈之下,欧文终于松了口风。郑啸林趁机说道:“那是自然。”
此时,郑啸林婉转地表达了他的想法:“欧文先生,伍德案件我会妥善处理。但范冢健那边,我一定会据理力争,让日方感到理亏。”
“好吧,这个善后工作还是由你继续全权负责到底吧,不必再向我汇报了。”
“是,欧文先生。”
……
从欧文别墅出来后,郑啸林彻底搬掉了压在心坎上的一块石头,心情无比地舒畅惬意。
趁着惬意,他又驱车赶往下一个站点——范冢健宅邸。
一路风驰电掣,郑啸林的坐骑很快就来到了虹口区范冢健的府邸。
此刻,范冢健身着一身武士道的盛装,笑迎着将郑啸林引入早已备好的宴会厅。
客厅内,主宾促膝相向而坐。中间的矮脚桌子上早已摆满了日本的各道名菜,还有一壶清酒。
范冢健朝一侧轻轻拍了几下巴掌,四名身着和服的歌姬推开木门,袅娜着款款走了进来。
她们朝中间躬身施礼后,就在两人侧面的舞池内跳起舞来。
范冢健给郑啸林斟满了一杯酒,再给自己倒上,微笑道:“今晚真是辛苦郑先生了。为了你的努力,我敬你一杯。”
话毕,他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郑啸林受宠若惊,端起酒杯陪着饮下。
“范冢健先生客气了。能为贵方做一点小事,也是郑某的荣幸。”
“诶,郑先生谦虚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要你愿意为大日本帝国继续做事,我保证你的前途是光明和荣耀的。”
“当然。”郑啸林起身,向范冢健深深地鞠了一躬:“郑某非常乐意为范冢健先生效劳!”
“郑先生快快请坐。你我是好朋友,请不要拘于礼节。”随后,两人接着推杯换盏,继续相互吹捧了起来。
舞姬们和着音乐,跳了一曲又一曲,身姿曼妙,妩媚动人。
在这温柔乡里,郑啸林渐渐有了几分醉意,侧脸看向舞姬们的眼神随之朦胧了许多。
范冢健察觉出了郑啸林的窘态,嘴角上抹过了一丝不屑。
“郑先生……郑先生……”范冢健轻唤了好几声,郑啸林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正脸尬笑道:“范冢健先生,贵方的四个人我明天就给放了。请您放心。不过……”
“不过什么?”
范冢健微笑道:“郑先生不必有什么顾虑,只管开口好了。”
“死者的家属是需要安抚的,赔偿金这块,您看……?”
“一切全听郑先生的安排。明天我就差遣川谷把抚恤金送到你的手上,保证不让你为难。”
“那就好。一切全听范冢健先生的。”话毕,郑啸林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投射在了其中最漂亮动人的一个舞姬身上。
她叫小野洋子。其实是一个日特上尉,是范冢健的手下。
范冢健右手一扬,舞姬们止住了舞步,低头躬身候着旨意。
范冢健笑道:“我看天色已晚,郑先生不如在此歇息,享用一下我大日本美色的味道如何?”
此话正中郑啸林的下怀。他在佯装推脱了几句后,便欣然笑纳了。
小野洋子迈着碎步,娉婷走来。她搀扶着郑啸林的胳膊,两人缓步走入旁边的一间卧室之内。
卧室木门随后被轻轻关上。
当着郑啸林如饥似渴的眼神,小野洋子缓缓宽衣解带。她那俊俏的脸蛋,洁白而又丰腴的身躯,还有那两只大白兔呼之欲出。
眼前美妙的场景,看的郑啸林口水哗哗流个不停。他顿觉自己宝刀未老,其内更是浴火中烧。
柔光熄灭,郑啸林再也无法抗拒,欺身压了上去……
卧室内,粗气夹在着阵阵呻吟之声,不时地传到了室外。
依旧待在酒宴之上独自小酌的范冢健,此刻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暗道:我帝国的实力毋庸置疑,在各方面都是所向披靡。包括女人,一样能征服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