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巡捕房之后,杨崇古手捧卷宗,登临三楼,向郑啸林详述撒公馆盗窃案件之进展。
尽管此案仅为一般盗窃案件,无需上报,但鉴于郑啸林对权力的热衷及其作为直接上级的地位,目前二人关系尚不宜出现疏远。
“总巡长,撒公馆又报案了。”杨崇古将卷宗郑重地放置在桌面上,恭敬地说道。
“还是失窃的案子?”郑啸林并未翻阅卷宗,而是身体向后倾斜,四肢舒展状,座椅因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是的。”杨崇古回道。
“这次丢了什么东西没有?”郑啸林依旧闲散地倚靠在椅子上,对卷宗内容毫无兴趣。
“没有,盗贼仍是只翻不拿。”杨崇古神情严肃,眉宇间透露出困惑,使郑啸林误以为他对情况一无所知。
“真奇怪,盗贼倒底想要寻找什么东西呢?”郑啸林试探地问道。
“这个……撒公馆里的人不说,我也不清楚。”杨崇古如实答道。
“那你有线索了吗?盗贼是什么来路?”郑啸林审视杨崇古道。
杨崇古摇摇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属下也没有搞清楚盗贼是什么身份。”
郑啸林心里高兴不已,但面子上却是一副失望的模样。他埋怨道:“小杨,你破案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哦。”
杨崇古谦卑地说:“总巡长,此事是我能力不足,请您责罚。”
郑啸林咧嘴笑道:“算了,算了,我看你也是尽力了,责罚就不必了。”
“感谢总巡长体谅。”杨崇古朗声道。
“哦对了,欧文董事知道了吗?”郑啸林漫不经心道。
“还没来得及向他汇报。”杨崇古故作讨好道。
郑啸林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下去向欧文董事报告吧。”
“是!”杨崇古转身离开,步入楼下办公室落座。
他并没有打电话给欧文,而是计划于晚间拜访欧文府邸,以便进行正式汇报。
……
“放我们出去!”
“我们表达的是民众的心声。”
“你们无权扣押我们!”牢房深处,传来了被羁押学子们的愤慨和斥责之声。
杨崇古疾步走近看守巡捕,严肃地质问道:“怎么回事,里面为何如此吵闹?”
巡捕颇显尴尬地回应:“报告探长,这些学生被拘禁在此数日,情绪自然难以平复,故而时常会有抗议之举。”
杨崇古皱了皱眉:“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
“是。”看守巡捕打开牢门,杨崇古循声而入。
随着走近,抗议之声越来越大,杨崇古隐约看清楚学子们被羁押在同一个牢房之内。
牢房狭小局促,学子们拥挤不堪。但是,男生们尽量腾出更多的空间,以照顾女生们能够舒适地休息。
杨崇古稳步向前,渐次接近牢房栅栏,驻足静立。女生们环绕而坐,中央竹席之上,蜷缩着一位颈部挂着绷带的女生。杨崇古目光锐利,仔细审视,确认其为受伤的撒玉文。
此时,透过栅栏外微弱的灯光,学生们也认出了杨崇古,顿时群情激奋,一下子变成了个人攻击。
“你这个法兰西的走狗,和你的主子都是一丘之貉。”
“我呸!”
“你丢中国人的脸,难道你的良心不受到谴责吗?”
杨崇古并不在乎,抽出一支香烟点上,任凭学生们骂去,骂的越凶,越是对他身份的最好的一种保护。
一支烟即将抽完,学生们骂累了,停住了嘴,只拿眼睛仇视着他。
杨崇古抖落细长的烟灰,微笑着看向撒玉文及她身边的学生们:“骂啊,继续骂,怎么不骂了?”
“滚开,本小姐懒得理你。”杨崇古没有羞耻之心,撒玉文将脸别过去,一刻都不想再看到他。
“呦,是撒小姐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杨崇古酸溜溜地说道:“我听别人说,你的家境不错,就没有想办法活动活动,少受点罪?”
撒玉文冷笑道:“我家境确实不错,但我绝不会卑躬屈膝,把钱财花在你们这些狗东西身上。”
“你想多了,爷我不稀罕。”杨崇古扔掉烟头,狠狠地踩上几脚,警告说:“我告诉你,再不老实,就是使钱了也不好用。”
撒玉文“哼”的一声,不再反击。
杨崇古拍打着牢房的铁栅栏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昨晚你家的书房又被盗了。”
“不用你管。”撒玉文冷冷地回道。
杨崇古恢复到了平和的语气:“你说这话没用,守护一方平安是我的分内之事,该管的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噢,这么说来我撒家还得感谢你咯?”撒玉文阴阳怪气地笑道。
“感谢倒是不必了。”杨崇古整了整衣领,说道:“跟上次一样,没丢东西,也没抓到小蟊贼,白跑了一趟。”
撒玉文讽刺道:“怎么能说是白跑了一趟呢?我撒家不是给了你们赏钱了吗?”
她以为杨崇古上次就得了赏钱,这一次还是冲着赏钱去的。
“不错,我是拿了你们撒家的赏钱。”
“这难道不应该吗?”杨崇古违心地笑道。
撒玉文不屑地说道:“我就知道,巡捕房里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在赏钱的面子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杨崇古朝牢房的尽头看去,见没有巡捕注意到他,就低声说道:“撒夫人正在给你想办法疏通上面的关系,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别再瞎胡闹了。”
撒玉文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她肯定在家里伤心欲绝。想到这里,她一下子就埋头哭泣了起来。
“玉文,玉文……你怎么了?”同学们纷纷上来安慰撒玉文。
男同学索性朝杨崇古吼道:“滚开,你这个虚情假意的走狗,别再让我们看到你。”
“玉文,玉文别哭了。”同学们继续安慰撒玉文。
杨崇古趁机向外走去,边走边指向牢房,严肃地警告道:“都给我老实点,再惹老子生气的话,小心扒了你们的皮。”
……
裕仁商社,密室内。
“三个书房都仔细搜寻过了,根本就没有找到宝物。”岸田介熊怀疑地说道:“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飞龙拖砚这个东西?”
正在踱着方步的裕仁太郎急忙挥手打断道:“不可能!飞龙拖砚是一定存在的。”
“要不……今晚我们再去一趟?”佐藤贤二试着朝裕仁太郎问道。
裕仁太郎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去倒是可以,只是宝物会藏在哪里呢?”
“客厅、卧室……等等,我们不是还没有搜寻完毕吗?”佐藤贤二环视着密室内的众人提醒道。
“今晚我多带几个人过去,连夜将这几个地方都给搜查了,要是还没有找到的话,我就把撒文清那个老东西给绑回来。”岸田介熊不甘心地说道。
“不行,人不能增加,还是你和春日过去,我要活着见到撒文清。”裕仁太郎下定决心说道。
“如果我们被人发现了,是否可以杀人灭口?”每次都像小偷一样,岸田介熊憋屈死了。
“撒公馆里的人不可以滥杀,外面的人可以视情况处置。”裕仁太郎正色道。
飞龙拖砚是最重要的。只要没有找到宝物之前,裕仁太郎认为撒公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提供线索。
他想先从撒文清身上打开缺口,实在不行,就开始下一个。
撒公馆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要慢慢地折磨,直到自己的心愿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