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敲定，女人们和孩子们离开。l单独留下疯牛，似乎有别的事情需要商量。替换瓷砖的工作已经进行一半。拜兰将地板残渣收拾进一个编织麻袋内，出门去倒垃圾。夜色纯粹而宁静。袅袅的炊烟如同一条条轻柔的缎带，在星空下缓缓飘荡。走向正门时，他看到沉闷用餐的‘土鸡’；做出搔首弄姿模样，在火堆旁翩翩起舞，假装女人取悦兄弟的‘野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叔叔；对着臭虫狂吹口哨的‘邪鸦’；还有正在做祷告的‘牧师’。他经过他们，他听到他们那些有关女人的话题。他红了脸。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安妮薇的腿。他连忙摇了摇头，将满是龌龊的思想赶出了自己的脑袋——我是疯了吗？我想她做什么？我是不要命了吗？她会把你大卸八块的！
    垃圾被丢进虚无的黑暗，他提着编织袋，返回别墅。
    “……疯牛先生似乎并不怎么信任我。”推开门的时候，他听到l说道，“我再说一遍，约书亚也好，赞茜也罢，并不是我的人质。我是真心希望他们能过得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费这么大的事，把他们安排进城里。”
    疯牛战战兢兢地询问，“我不是这个意思，l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望他们……”
    l没有正面回答，“疯牛先生，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为我们训练出一支足以匹敌极上冰的部队，至于其他的，暂时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疯牛似乎想要争取一下，“可……孩子们还小……尤其是赞茜……她见不到我，会哭的……”
    “男人，要以事业为重。”l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满的意味，“疯牛先生，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l的面具冷冷对着疯牛的脸。
    疯牛就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低下头。疯牛也不敢说话了，整座房间内，只剩下青年人替换瓷砖的窸窣动静。
    这时，安妮薇起身，她走向咖啡机。袅娜的身形在拜兰眼前经过，他不自觉地看向她的背影。红裙，丝袜，若隐若现的美腿，还有那极为性感的半裸后背，都让他心颤不已。他还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有关女人的话题。
    可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发现帕莉正在用满是凶狠的目光冷冷盯着自己。她的眼神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直接穿透了拜兰的脑袋。所有的遐想顿时灰飞烟灭。接着，仿佛有一条冰冷的钢线摄了他的心脏，并开始挤压，开始蹂躏。一切有关异性的空洞幻想，瞬间破碎。欲望冷却，他回到现实。他连忙避开帕莉的眼神，然后快速回到青年人的身边，继续做起工作。
    我没看她……我刚才根本没有看她……他欺骗起自己，她可是l的女人，我根本没那个胆子……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l对疯牛说，“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疯牛先生，请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有关这支队伍，何时能够成型的时间。”
    疯牛想了想，伸出四根手指道，“最起码……四周。”
    “我最多给你两周。”
    疯牛解释道，“可大部分人的基础很差，连负重训练这种极为简单的科目，他们都承受不了……我全都得从头教起……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需要和您商量一下……”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有关兄弟们的心理建设问题——”疯牛吁了口气道，“我得给他们做心理建设才行。但这个心理建设，我又不知从何入手……很多兄弟没吃过这样的苦……训练强度太大，训练科目繁多，没日没夜地练……还见不到女人，他们快到极限了……头些天不是刚跑了三个么……我虽然惩罚了他们，但……但以暴力威胁，始终不是治军良道，这也只能解一时之困……铁汉哥曾经说过，当兵无非是为了钱和娘们……如果连钱和娘们都没有了……那……那他们，是不会替你卖命的……”
    他偷偷看了l一眼。
    “继续，我在听。”l表示。
    “其实……其实昨天晚上有个很好的机会……”疯牛说，“其实刀哥是不用杀的，他是b区赌场与白房子的负责人……我们可以让他把那里的钱和女人，统统交出来……然后再把他关起来……向极上冰索要赎金……赌场里的钱，可以分给兄弟们，白房子里的果子，也可以作为奖励赏赐给弟兄们……他们得了好处，自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但……”
    他看了骷髅一眼，“骷髅哥把他弄死了……还跑了一个马仔……那这事就难办了……然后厂子……也被毁了……”他表现出为难的样子，“所以我就为难在这儿了……按道理讲，打了胜仗，兄弟们就要论功行赏了，可……可是昨天晚上，不仅没有论功行赏，自己家的厂子还被毁了……这就有点不对头了吧？就算是为了对付极上冰，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货是帮派的主要经济来源……昨天晚上的事，岂不是自断后路的行为？对，我们是给了极上冰迎头一击，但咱们自己的损失，也不小啊……”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l先生，我知道您是办大事的人，可以完全不在乎这些零头……但……但我和我的兄弟们，还要靠着这东西吃饭啊……我也没办法跟他们说您是那位先生的人……所以……所以我怕……他们会哗变……”
    “自己的马仔都控制不住，你是废物吗，疯牛？”骷髅冷笑道。
    疯牛讪讪低下头，嘟囔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哪能控制得了所有人……”
    “钱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解决。弟兄们的奖赏，一分都不会少。”l旋身回到沙发，安稳坐在，“至于他们对女人的需求，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了。把你手下的果子叫回来一些，我会在山下为他们建立一处娱乐场所。疯牛，你只要安心带好你的兵就可以，至于其他方面，以后跟骷髅说就好。”
    “可是，l先生，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我怎么好意思……”
    l抬手打断了他，“疯牛，眼界放宽一些。你不会只甘心做一辈子的黑社会头目吧？替代极上冰？把全岛的毒品生意垄断？然后呢？你能光明正大地活着吗？你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我还是那句话——烧了制毒工厂，是我在帮你赎罪。所以，这个话题，以后别再跟我提起——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还有，有关我身份的问题，你可以向他们稍稍透露一些。湮灭派，我相信你也略有耳闻。鄙人不才，正是主新任命的首领。”他微微扬起下巴，“疯牛先生，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份也有怀疑，要不然你也不会表现得如此犹豫。”
    “l先生，我没有……”
    l再次抬手打断了他，“我究竟是真是假，你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就好。明天，将会有一位大人物黯淡离场，在主的授意下。这个人你还蛮熟悉的，他还曾答应过你，要帮你上岸呢。这是我的预言，也是主的预言。疯牛先生，明天早上八点，记得来这里观看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