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造就和培养?这行吗?”我吃惊地问。
“怎么不行?”张三丰摸了摸胡须说道:“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人造的,你懂吗?世上很多事物只要选对料,方法对,想造什么都可以获得成功。”
张三丰站起身来,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柄剑下来说道:“这是一柄好剑,削铁如泥,剑名‘明月剑’,可惜还有一把‘清风剑’,合起来就叫‘明月清风剑’,目前我这把‘明月剑’是雄剑,只有天下太平,两剑才能团圆合璧,太平之主就可得到此二剑。这剑是一位高人夫妇二人精心采矿,精心打造,三十年方才铸剑成功。同样你想造就和培养一代英杰,一代明君,起码要二十年、三十年,甚至要更长的时间。这需要很多因素合拼在一起才能成功。”
我第一次听到张三丰这篇奇谈怪论,觉得耳目为之一新。我详细打量一番,只见张三丰这个人衣冠不整,邋里邋遢,龟形鹤背,圆头大耳,鬓须如戟。这个人怎么就是张三丰?面目约五十岁,张三丰把剑挂在壁上,继续说道:“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我给你推荐一位高人,他对天文、地理、人才方面的知识比我强,你去找他吧,他会详细地告诉你该怎么做,特别是对如何去物色和选择人才方面有他的独到之处。但我一句话请你记在心:‘多少豪门出浪子,无数茅屋出公卿。’你要找的人都不在豪门之内。你物色的人找到之后,教他到山上来会我,我会送‘明月剑’与他,表示佛、道二教肯定,当然天下道教也会辅佐于他。前面所说的高人是周颠大师,你们是同门,请问你法号怎么称呼?”
我站起来顿首说道:“实不敢相欺,晚辈是避难而遁入空门,尚无法号,请师伯赐号。”
“好,看来你与佛门有缘,我俩也有缘,我赐你法名‘洪法’,洪水的洪,法是方法的法。你我今天相会,也算有缘。”张三丰说道。
我赶快跪在地上叩头道:“谢谢师伯。谢谢师伯。”
张三丰在屋里走了一圈说道:“洪法,看来你虽然入了佛门,你可能还没有真正老师,是吗?”
“是的。”我回答道。
“是的?度你入佛门还没有真正师父,所以你叫我师伯就没有道理。趁我今天高兴,我索性好人做到底,你就拜我为师吧。你算我武当山道教的弟子,因为你任务特殊,我把你转到佛教里去当和尚,你的师兄就是前面我说过的那位高人周颠和尚,这样周颠和尚就没有话说。你看如何?”我师父说道。
“我全凭师父作主。”我把张三丰扶到椅子上坐下,又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在矮凳上,然后我整理一下衣裳,重新恭恭敬敬叩了四个头,高兴地口中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拜毕,我又端起予先准备好的茶,高高举过头说道:“师父请用茶!”
张三丰我早就听说过这个人,听人说他道法高深,武功高深莫测,道德文章也是一流的。我今天出人意料地会见了他,对其他的人来说是求之而不可得的,我拜这样一位道长为师,这简直使我喜出望外的事。从此以后我就任意进出道佛两教。师父叫我重新入座叙话,并对我说:“我给介绍高人之中,还有一位道教的铁冠道人张中,他和周颠是好友,你一概称作师兄。你要作的事就算道佛两家共同的事。你先不着急走,起码要留下一年、两年,我要传授武功给你。还有,你走时我再给你写封信,作些安排。”
我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服从师父安排。
我在武当山足足住了三年,跟师父学了很多东西后,我就离开武当山,到河南罗山县灵山寺,去找周颠和尚和铁冠道人张中,不遇。听说到安徽濠州去考察什么去了。我星夜赶到濠州皇觉寺找到了两位师兄,呈上了师父的书信,二位就知道我的来历,都十分高兴。但一听说我拜了张三丰为师,周颠大为不高兴,口中骂道:“这个张三丰还真会挑徒弟,居然明目张胆地来抢夺我们佛门的弟子,他是胆大包天,好,下次我要当面向他讨个公道,他真是岂有此理。”
这时张中上厕所去了,我安慰周颠道:“师兄,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本是来投你的,谁知师兄你不在,我为了学他的本事回来为我佛门所用,才这样做的,我不拜他为师怎能学到真本事?我现在还仍在佛门中嘛,拜谁为师那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你现在是我的师兄,常言道:长兄当父,你就是我洪法的师父,在佛门中我听你的就是,你干捡一个师弟,何乐而不为?”
他听我这样一说,就回嗔作喜道:“你是这样想的?”
“周师兄,佛门中人不打诳语,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他听我这样一说,高兴起来,笑着说道:“既然你这样想,把我当师兄看待,那我和尚也不含糊,我也传授你些绝技,我要传授你的绝技比他还多,把他比下去。师弟,你可千千学他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不洗澡,浑身腥臭。这都是他天天躲在洞中,水里练龟灵功练的。”
我摊开双手对他说:“你看我邋遢吗?古人云: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谁会学别人的缺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练的是灵龟功,就不能经常洗澡,所以他才长寿的。我问你,你知道你师父有多少岁吗?”
我想了一下说道:“不满六十吧!”
“你说些什么呀?在我三十年前他甲子双逢。怎么今天还不满六十岁呵!”
“这么说来他应是一百五十岁了?”我伸了一下舌头说道。
周颠也不回答我,只是扁了一下嘴点点头。
我看他一眼,他示意我坐下。我坐下喝了些水,问周颠师兄道:“师兄,你们两位师兄一同到濠州来考察什么?”
周颠和尚打了个哈欠说道:“一来看望一下皇觉寺住持昙云大师,二来我们想来看一下濠州到底与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观天象,为什么我老觉得帝、帅、将三星老是照濠州,这种奇怪的现象在天文上说来则罕见的。我解释不了这一现象,难道是这一带要出——”
“出什么?”我惊奇地问。
“出大人物。”周颠和尚四周看看,神秘地说,“就是你所要找的。”
“什么时候?”我问道。
“我看还早,从现在起三十年之内,不超过三十年。我们来把濠州考察了个遍,看什么地方最可能,我们发现就是以皇觉寺为中心,三十年不出现,我和张中这个杂毛老道打了个赌,如果三十年内不出现我就挖一只眼,永不看天象,如果出现了他挖一只眼。”
这时张中道长走进来大声说道:“你们师兄弟在说我什么坏话?洪法师弟,你别信他的鬼话,他是颠子,你怎么听颠子的话?他成天就这么几句话,没有新鲜东西。为什么要说三十年后,为什么不说现在?真的要等三十年,我们都老了,胡子都白了,有什么用?”
周颠大声说道:“你这个老杂毛什么都不懂,现在元朝气数正旺,他怎么会降生?世道将乱,他自会出现!这是天意,天意你懂不懂?对你说这些真是对牛弹琴。你还是去研究你们道教的房中术去吧!”
“天文学是我们道教之术,被你们剽窃去,一知半解,冒充内行!”张中也嘴不饶人地说。
我忙阻止地说:“师兄们,你们越说越不像话,我们现在谈的问题,关系到民族的复兴,关系民众之疾苦,如果我们真发现这样的人物,两家联合共同培养出来,以解苍生之苦,解百姓倒悬之危,对于我们两教来说,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别说三十年,就算五十年我也等了。但不知怎么个寻法?”
周颠和尚看着张中道:“你看看我师弟,到底比我俩有见识,你看我们佛教中的弟子,就是比你这个杂毛有见识,比你看得远。”
“下一步怎么干,教颠子拿出主意来。他是作俑者。我只是个跑龙套的。”张中说道。
周颠想了一下说:“这好办,你先住下,我在后堂去和昙云大师商议一下,他现在正需要一个助手,帮助他料理事务,或者干脆叫他让贤,他成天病病歪歪的,与其占倒茅坑不拉屎,不如趁早走开让别人来拉。”
我忙拉住周颠道:“师兄,这事要从长计议,哪有我一刚进庙就叫别人让贤的道理?你这样做叫我怎样服众?你这样做我马上转身就走人。好像我是专门来夺他的宝座似的。”
张中道人也忙对周颠和尚说:“这事不能按你这种方法处理,好事不在忙上,太急了叫洪法兄弟不好处,要叫他当住持也得循序渐进。你这样做让洪法兄弟在这儿怎么落脚?实际是赶他走。这叫欲速不达,让他先当助手,等一年半载,条件成熟瓜熟蒂落时,让他们自己处理。反正我们还有三十年的时间,迟一年两年也误不了大事。你不是常说天意吗?就由天意决定。”
周颠大师想了想,觉得也有理,就不说什么。就这样我在皇觉寺就立住了脚。周师兄还传了相术、天文、地理、医药等很多知识给我。
我在师父那里的几年时间里,也学了一套长拳,还得了很多书籍,要我把这些书传授给我要传的人。
两年以后,由于健康的原因,昙云大师辞去住持之职,由我继任。因皇觉寺是濠州第一大寺,又是我找人的中心点。干我们这一行最适宜这个工作,几乎方圆几十里的小儿都要由父母带来庙上拜佛、玩耍。这个工作主要由我负责。我在庙上天天等、月月盼、年年望,一直到二十九年后的秋天,都没有什么发现。我失望得很,心中常埋怨周颠和张中是一派胡言,白白浪费了我大好青春,使我长卧青灯古佛旁达二十九年之久,我入皇觉寺时才二十四岁,现在四十九岁,快到半百了。正当我绝望时,也正是你出生前三天,发现了汤和的各种条件都好,这无异给了我一副强心剂,一副绝望的强心剂。三天以后,你由你父亲抱到庙里来,而且穿着红绫绸胎衣,我看了你的八字和骨相,我就明白了,二十九年没有让我白等,当时周颠和张中道人正好在一旁,他们也很高兴,就替你取了名字,我就收你作干儿子,由我全面负责培养和教育你。你今年好不容易才长到十七岁,武功才学六成,很多书还没开始读。我家二十八条人命你知道了吧?我且尚忍,你为何不能忍?你现在明白了吗?师父我对你寄托了多大的希望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