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师面目清瘦,精神俊烁,中等身材,面色略白,胡须稀疏,约五十开外。只见这个道长手接两封信,看了一下信封说道:“无量寿佛,这是洪法师兄来的信,他还好吗?我叫季清。”
“啊,是季清师叔,小侄元龙,刚才有些失礼了。”元龙行了个举手礼说道。
“哪里,哪里!”季清大师把给周颠的信送还给元龙说道,“周颠师兄和张中师兄十天前已回河南罗山县灵山寺去了,你到那里去投书信吧!至于三丰师叔的信我代为转交就是。你们有几人上山?”
“共有七人,他们都是小侄的兄弟。”元龙和尚回答道。
“那就先住下,至于回音问题,等我见过师叔再说,你们住下静等回音。明天你们可在山上游玩,山上气候凉爽宜人,多住些日子也无妨。”季清说道。
大师转身吩咐一个年轻的道士说道:“善林,给这七位远来的兄弟们安排一下膳宿。”
善林道士走过来对元龙等人说道:“跟我来吧!”
元龙向季清大师告辞道:“师叔,小侄就告退了。”
说完,元龙就跟善林道士后面,领着众人一起来到一个院子里,善林开了两个房间,让七人安顿下来。
第二天,早饭后,元龙和尚就带上弟兄们在山上各风景点转转,然后就找了一个大草坪带着兄弟们在一起练武,切磋技艺。下午就在寝室闲聊。元龙他们在山上一直等了三天,都未见动静,好容易等到第四天吃了早饭后,才见季清师叔走来,元龙和尚连忙迎上前去,季清道长低声而严肃地说:“快,快跟我走,师叔祖今天要见你。”
元龙和尚忙说:“师叔,等一下,我换件新衣洗个脸就跟你走。”
“不,不要这样,这样他老人家反而会不高兴的。”季清大师制止地说。
“我们才练功回来,灰头土脸的,这样去见师爷那太不尊重他老人家了。说什么也得洗个脸去。”元龙说道。
季清大师说道:“洗什么脸呵,难道你没听说他十天半月也不洗面,你洗干净了,他反而说你瞧不起他,会生气的。他练的龟灵功,就需要这样,他是出了名的张邋遢,你师父没给你讲过?”
“讲过,小侄一时忘了。那就只好这样了,一切顺其自然。”元龙抱歉地说。
“那就随我走吧。你真好运气,才来三天就召见你,多少达官贵人,鸿儒雅士,甚至他的弟子来见他,等一、二月,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他的脾气怪得很。”
元龙听了忙问道:“我师爷有多少岁了?”
季清师叔笑而不答,只是伸了三个指姆。元龙见伸三个指姆出来,半天才说:“这个代表三,难道是三十多岁了?”
“你说些什么,你的师爷才三十多岁?”季清大师说道。
“你总不会说他有三百多岁。”元龙说道。
季清师叔说道:“那也没有。对于他们修炼龟灵功的来说,是甲子相逢才算一,三就是三轮甲子相逢了。你说该是多少岁?不过你在他面前千万别问多少岁,岁是对常人而说的。”
元龙听了,伸出舌头缩不回去,心中暗想:“六二一百二十岁!”
元龙就再也不敢多问什么。就默默计跟着季清大师过了三清殿,穿过一个长廊来到后山的一片房前,又走了一会,来到一个大殿门口,季清大叔站住脚说:“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进门去吧。直往里走。”
元龙和尚点点头客气地说:“谢谢师叔。”
元龙和尚推开门,直往里走,走了一会,又是一个房子挡住去路,他见有个门,门就“吱”的一声开了,他走进去随手关上门,房子光线比较暗,但房里有一种淡淡的幽香袭来,他继续走了几步,只听暗处发一个尖细的声音,好像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声:“来啦?”
元龙使劲闭一下眼睛,然后才看清楚在暗处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元龙忙跪在地上,伏在地上,口称:“徒孙朱元璋叩见师爷爷,愿师爷爷万寿无疆。”
“快,起来,起来!这里只有我们公孙两人,不必如此多的繁琐礼节,起来,让我好好看看我的徒孙。”张三丰用婴孩般的甜美声音说道。
元龙站起身来,张三丰继续说道:“上前来些,到我身边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我的徒孙孙是什么模样。”
进屋来,眼睛慢慢习惯了里边的环境,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龟形鹤背,圆头大耳,头发上立如刺的人。张三丰伸出婴儿般的大手抓住元龙的手说道:“转一转,让爷爷好好看一看我的孙孙。”
元龙和尚站在原地慢慢地转了两圈,只听张三丰啧啧赞美道:“好,好,好!不错,不错!魁梧、结实、有力,不愧是我张三丰的徒孙,来,给我表演几路你师父教你的‘洪拳’给爷爷看看,你退后几步就在这屋里练。”
元龙和尚退后几步,就在屋中练起‘洪拳’来,练了全部拳术,元龙收了架式,又来到师爷身边,气不喘,口不吁,张三丰仍用婴儿般的甜美声音说道:“好,不愧是我徒孙,我的洪拳终于后继有人,今后就要靠我孙孙去发扬光大了。”
“孙孙一定不辜负师爷爷的期望。”元龙恭恭敬敬地回答。
“来,来,来!快坐到爷爷身边来,慢慢地给爷爷讲你云游的经历,详细地讲,我多少年来不涉足人世了,讲讲你的所见所闻,越详细越好,今天讲不完,明天接着讲。爷爷我虽然大道已成,但我成天连讲话的人都没有,也寂寞得很,你来了,给我讲些你云游中所经历的事吧。”
元龙和尚见师爷想听听外面的新鲜事,见他对云游中所经历的事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于是就坐下来从皇觉寺所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娓娓动听地讲起来,其中包括徐达的婚事、八斗岭遇险、收沐英、在巢湖、六合县打擂、长江航行、荆州沿途,连太平村的事,都讲述了一遍。张三丰果然边听边点头,不时还发出惊叹声,啧、啧声,他们一个爱听,一个爱讲,连中午的午饭都忘了吃,水都没有喝一口,但元龙也不觉饥渴,一直讲到黄昏时分,才结束。
张三丰这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好,你们师徒所作所为比我想象中还好,孙孙啊,好好干吧,你的大业要三年后才能开始,你还要磨练两三年,从现在起很多事情都得靠你自己努力了,当然,在必要时爷爷也会暗中帮助你,助你成功,但你必须答应我,就是在你事业成功之日,要把我的武当山的宫殿也修得和你的住房一样漂亮,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你就在这张纸上签上你的大名,然后我就把信物交给你,你就可以下山回濠州去见你的师父,去交差了。”
元龙接过纸,这时正好一缕阳光射到房中,他看纸拿到阳光下,只见纸上写道:
鉴于武当山道教对我事业的培养和支持,我愿在事业成后五年之内把武当山的全部寺院修得和我的住房一样宏伟,特立此据。立据人 。
“明白了没有?”张三丰问道。
“明白了,师爷爷。我答应这个条件。”元龙和尚道。
“那就在立据人后面签上你的大名。”张三丰说道。
元龙和尚在桌上拿起笔来,四周看了一下无水,正准备去寻水,只见张三丰抬起右手,五指向下放到砚上,只见指头涓涓水滴滴入砚中,元龙就把笔在砚中调了几下,水就变成浓黑墨汁,元龙在桌上准备签字,但无灯,只见张三丰从怀里掏出一支蜡烛,又用右手中指一点,蜡烛就被点着了,满房子里顿时亮堂起来。元龙顿时好生奇怪,怎么同一手指既能出水,又能出火?
他来不及细想,赶快提笔,在立据人后面签上“朱元璋”三个大字,将纸条交给张三丰。
张三丰收了纸条子,放入袖中,就把一个用黑布包着的长木盒交给元龙说道:“这是给你师父带回去的东西,你拿回去交给你的师父,别丢了,中途也不能打开看。你走吧,从今以后好自为之,今后一切都靠你自己去奋斗。”
黑布两端由一根绳子连着,正好把盒子背在肩上。他连忙伏在地上,向师爷爷叩头,口中说道:“师爷爷,徒孙告辞了!在离别之时,请问师爷爷对孙孙有什么期望吗?”
张三丰想了一下说道:“孙孙,爷爷有十五个字送给你:‘少杀生,得长生;多杀生,福寿损,祸子孙。’时间不早了,你快去吧!”
元龙从地上慢慢站起来,退后几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回到住宿地,弟兄们早已等得望眼欲穿,等他回来吃晚饭。这时,季清大师走进来说道:“贤侄,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好,快去吃晚饭吧!”
元龙问道:“师叔,我师爷爷怎么不出来吃晚饭呢?”
“他已辟谷多年,我从到庙里来已三十多年,还没见过他吃饭。”季清回答道。
他们出门边下台阶边向食堂走去,季清继续说:“贤侄你好福气,就连他大弟子来拜见他,只是三言两语就被打发出来。你倒好,从早上一直谈到天黑,哪来那么多话?”
“闲谈呗,不知不觉就天黑了。”元龙和尚忙用语遮盖过去。
第二天清早,七人一路吆吆喝喝,唱唱跳跳地下山而去。当然最高兴的还是元龙和尚,没想到武当山的考核就这样简单地通过了,顺利地取回信物。师父多年来一直担心的事,这下可以放心了,他怕考试不过关而被废去武功,这下师父可以松口气,连自己也少了一桩心事,少了一层压力。
到了谷城,邓愈等兄弟向元龙诉苦,说在武当山受了苦,成天吃素菜,又没有好玩的,纷纷要求到南阳卧龙诸葛亮故居去玩玩,元龙因为考试通过,心情高兴,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