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自从在京城有了新家以后,他每天就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每天五更早朝,早朝以后回家吃早餐,早餐后上朝办公。下午一般都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居简出,一家人过着平淡的生活。他深知“宦海沉浮,生死两难”,“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所以他严格遵守“有事朝廷办,下朝不相见的原则,这主要是避免不必要的是非。
刘伯温在家里主要是教小夫人读书写字,绘画作诗,弹琴下棋,游玩、讲故事,前三朝后五代的历史故事、成语典故、诗词歌赋经常变化着花样来教燕燕,燕燕也是一个聪明过人的女子,有很多东西是一学便会。更让人吃惊的事,有很多东西刘伯温刚一教她,他就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她一学起来进步特别快。他们经常更换学习新内容,使燕燕觉得生活充实了不少,充满了新鲜感和新奇感,不再像从前那样觉得生活乏味,这就弥补了她和刘伯温之间因年龄引起的差异。刘伯温惊奇地发现,李燕燕的聪明才智不亚于苏莺莺,她的生话细节,一颦一笑都和莺莺很相似,这一点使刘伯温百思不得其解。
刘伯温在教她学习速读、速记、速算时,她学得很认真,简直是着了迷,进步自然特别快,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三速,三个月就学会了下盲棋,记字卡,在读书方面做到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在下盲棋方面对下,开始只下一副象棋,后事增加到三副四副,直到六幅,帮肋执棋的棋手自然是袁凤;他们经常在一起下盲棋,使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一天,刘伯温发现燕燕在吃饭时有些呕吐,他见了忙问道:“燕燕,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燕燕摇摇头说道:“不需要,过一阵子就好了。”
袁凤在一旁说道:“我们已经去看过了。”
“医生怎么说?”刘伯温关切地问
袁凤端来一杯热水,燕燕漱了一下口说道:“医生说,没有啥,过一阵子就好啦。”
刘伯温醒悟过来,问道:“燕燕,该不是……”
燕燕看了刘伯温一眼,微笑地点点头。
刘伯温摇了摇头说道:“哎,这可是个累人之物,现在可不是时候呵!”
燕燕走到桌边,他们重新坐下来,燕燕倒了些茶水在碗里,喝了两口,觉得平静了许多,说道:“先生,你不要这样说,作为一个女人,我现在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这使妾更加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使妾明白了活着的意义,你们道家不是有句名言吗?‘一切顺其自然。’那就听其自然吧!”
刘伯温点了一下头,说道:“我是说,那你今后就要受累了。”
燕燕看了先生一眼说道:“这些是我今后责任所在,先生国事繁忙,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家中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不过我觉得小荷也有些不对劲,这事先生应尽早奏明皇上才是。”
刘伯温沉思一会,点头表示同意。他们吃完午饭和燕燕一起向后花园走去,刘伯温是过来人,他深知一个女人怀孕后,免不了有些反应,只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只要分散其注意力,渡过反应阶段,就平安无事了。他一边走一边安慰燕燕说道:“燕燕,你应该思想放松,千万不要紧张,渡过了反应期就好了。来,我们现在来玩一个游戏,叫快速‘点兵法’,比如说有一队士兵,大约在几千几百到几百之间,由于条件有限,无法清理人数,就让他们以一至三、一至五、一至七报数,结束后,他只需让最后一个士兵来见我,我问他三次是报的什么数,我就可从算出这队士兵是多少人。请问是怎么算的?”
后花园的小山上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个园石桌和几个石凳,二人把石凳揩干净就坐下来,燕燕在地上捡了一个小瓦片,在石桌上算起来,刘伯温怕燕燕在亭里时间长受凉,引起感冒,就说道:“燕燕,这里风太大,我们还是回书房去吧,这里不能久呆。”
燕燕马上停止思考,就对刘伯温说道:“先生,我这里也有一道题想考考你,我们进行比赛,看谁先把对方的题作出来,就算谁赢,怎么样?”
“好哇,”刘伯温回答道,“那你就出题吧!”
“我的题是这样的,”燕燕在石桌上画了一个表格,然后说道:“请将一至二十五的数填入表格中,必须使横竖各行和两条对角线的五个数相加的结果分别等于六十五,请问该怎么填?要求:一至二十五各数在表中不得遗漏和重复。”
于是这两人回到书房,就像小学生对待老师一样,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题。
正当二人埋头做题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原来是皇上一人微服私行,来到刘家,门卫准备通报,皇上连忙摆手,示意不要声张。大家知道,皇上是常客,队长将皇上带到书房门口就告退而去。
皇上进了书房,见刘伯温夫妻二人都用左手撑着头额,右手执笔在纸上写什么,显然都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书房里来了客人。直到皇上来到刘伯温的书桌边说道:“你们二人在干什么?这么专心。”
刘伯温和李燕燕抬起头来,见皇上驾到,忙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刘伯温“哎呀!”一声,推开椅子欲行大礼,口中说道:“不知主公驾道,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皇上忙扶住刘伯温说道:“先生,这是你的书房,免礼免礼。”
燕燕也站起来,上前两步,道了声万福:“见过皇上!”
皇上爽朗地笑道:“好,好,好!你们二人这是怎么啦?大好春天,不冷不热,百花盛开,你们不去钟山踏青,也不去玄武赏花,在家里忙着写什么道德文章?”
刘伯温笑着回答道:“让皇上见笑了,不是什么文章,我们在作智力游戏玩耍。”
皇上一听说游戏玩耍,就来了兴趣,就拿起刘伯温写的东西一看,说道:“原来你们在做数学游戏,这是谁出的题?”
“我的题是先生出的,先生的题是我出的,我们在比赛,谁先完成对方的题,就算谁胜。”燕燕回答道。
“胜者有什么奖?”皇上问道。
“一家人要什么奖,只是玩玩,混时间而已。”刘伯温笑着说。
皇上听了也来了兴趣地说:“这样好了,朕也来参加你们的游戏,朕也来出一道题,这样,每人就必须完成其他两人的题。今天除外,从明天算起,六天为限,独立完成的有奖。”
“好,今天不算,从明天开始。”刘伯温笑着说,“主公,我们走,还是到客厅喝茶。”
皇上走到刘伯温的写字台边,把笔蘸上墨,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不一会就写完,把纸递给刘伯温,刘伯温一看,只见纸上写道:现有一百两银,需要买一百只鸡,鸡的价格如下:公鸡五两银一只,母鸡三两银一只,小鸡一两银三只,要求一百两银全部用完,三种鸡要买齐全,要求小鸡最多,问三种鸡各买多少只。
刘伯温看了皇上的题,顺手递给燕燕,燕燕看后,放进旁边桌子的抽屉里,然后刘伯温恭敬地说道:“好,明天正式开始,到时交卷就是。请皇上移驾客厅喝茶。”
皇上起身走了几步,边走边回头说道:“要独立完成,你们两人不要商量,不要交头接耳,左顾右盼。”
燕燕走在最后,边走边笑着说:“这么严格,这不成了殿试考状元啦。”
皇上也笑着说:“这些题要出现在殿试上,朕敢担保,好多举子都要交白卷。先生若不信,明天早朝以后,我们把这三道题公布出来,看有多少文人学士能答上。先生,你明天下朝以后,公布一下题目试试如何?”
刘伯温想了一下,说道:“主公,我们这只是智力游戏,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现在拿到朝廷上去,让百官来作,显得有不务正业之嫌,如果干搅了朝政,那就不好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客厅坐下,皇上说道:“先生,没有那么严重,你好好想想,我们大明朝的官员,从早到晚,成天板着脸忙于国事,生活枯燥而乏味,为了调节一下高度紧张的神经,找几道数学题来活跃一下气氛,丰富一下生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何况只有六天。下午回家去作,这就没有人说三道四的了。”
“主公,”刘伯温说道,“后天是三月清明节,我们不妨放假一天,去玄武湖畔踏青去,我们开一个赏桃花大会,在会上把这三道题拿出来大家作,当天作好的有重奖,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同时还可以征集更多的智力题,把大会搞得更活跃。我们就把这个会叫做‘清明君臣同乐会’,或‘同乐会’。”
皇上用手相互按了几下弯曲的手指,手指发岀一阵“啪啪”的清脆响声,然后高兴地说:“好,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干,明天呌内务司去办理。”
三人坐定后,燕燕和邢小荷上茶,皇上坐在神龛下的上首方,刘伯温和燕燕坐侧方,小荷坐下方。因为刘伯温知道他家是皇上经常要来玩的,故专设此上座以待皇上驾临。小荷见皇上驾到,自然高兴地见过皇上后再为皇上砌茶。皇上饮了一会茶,小荷又端来些茶点,花生、瓜子之类的东西,皇上忽然发现大厅的侧面墙上,新添了一幅山水画,他抓了一把干花生在手,就站起来走到画前,是一幅彩墨画‘匡庐飞瀑图’,没有作者姓名,画得倒也不错,笔法老道,苍劲有力,虽不算上乘,也还是不错的。皇上看了说道:“让朕猜猜,这幅画可能岀自先生之手,对不对?”
刘先生抱了一下拳,笑着说:“见笑见笑,涂鸦之作,严格地说算不上作画,只能涂墙之用。”
皇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对刘伯温说道:“先生,你还欠朕两件东西,几年来迟迟没给朕,朕今天要向你讨还啦。”
刘伯温听了,真是一头雾水,一时又想不起是什么东西,只好抱歉地对皇上说道:“主公,恕老臣愚钝,一时想不起欠皇上何物,请皇上明示。”
皇上回到坐位上,重新坐下说道:“你忘了?当年我们从湖州乘马车去杭州救苏小姐时,你在马车上答应给朕也画两幅‘飞鹰图’,现在苏小姐去世已三年了,你还没有给朕画,朕的书房里有两处地方一直空到现在,就等你的‘飞鹰图’,你可不能赖帐呵。”
刘伯温这才想起,他笑着说:“对,对,对!有这事,既然主公瞧得起臣的涂鸦之作,臣也就不怕出丑,画就是了。”
“朕就是想要你的什么‘顾视自雄’和‘鹏程万里’的飞鹰图。”皇上呷了一口茶说道。
刘伯温谦逊地说:“那都是臣年轻时候不识高低深浅,年轻人狂妄之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