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弟，王老弟……你看看这边策论如何？这是我今天早上看到现在的佳品啊。”
    旁边的赵括将其中一张卷子递过来。
    王游瞟了一眼。
    字迹工工整整，甚至通篇都没有修改的痕迹，并且每句话的断句都非常精准，看起来就跟后世排版印刷一样。
    “不错呀。”王游拿过手里来瞧。
    即便是在这个只写毛笔字的时代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好字来。
    恰恰跟自己那个时代一样，大部分人的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不知道是不是南境地域限制的原因，有能力的才子不多，反正王游看到的几篇都是这个样子。
    读起来费力不说，要写错字了就画一个圈！
    所以整篇文章中会发现圈圈点点的特别多……
    这一下看到了一个如此整洁的文章，确实耳目一新。
    有这么一瞬间，自己稍微理解了当年中学老师的感受！
    “是吧，而且这人的文章也不错，算得上是今年的佳品。”赵括说道。
    由于所有试题都是盖住了名字，看不到此文章到底是何人所写。
    并且刚刚才经历了试题泄露的事件，就算是稍微打开看看这种小动作此时也不敢尝试……王游只能拿在手里品读，下意识的看了周围众人一眼。
    我艹~
    还真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幸好没擅自做主！
    “确是好文章，各位大人不妨也看看。”
    按照审阅的顺序，真正好的文章会由几人相互传阅并且各自在上面标注记号，这样等到之后统计名字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人得到了几个考官的青睐。
    王游本是拿给主考官范成子和赖仁两人看的，可另一位副官……杨长松还没看，文章也就传到了他手上。
    手边感觉到赵括推了一下自己，像是在提醒。
    而随着杨长松拿起文章，整个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审阅试题的房间本来就安静，但只有对方拿着的时候众人连翻书的动作都停下了。
    嘶~
    王游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佩服对方在泊阳的统治力。
    难怪一些“小错误”朝廷都不会追究他，能够在泊阳府当十几年官的人，其地位已经达到了自己没法估量的地步了。
    除非对方直接与朝廷作对，或者惹怒了更高级别的人，而且还得是三公一级二三品这类的实权官员，否则杨长松怎么搞都会相安无事吧。
    如今两人明面上已经相互看不顺眼了，只不过还没到拼刺刀的地步，可暗地里的较劲或多或少都有……
    看对方的势力要说王游不担心那是假的，整个泊阳的实力并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奕都城能对抗的，甚至加上赵括也不行！
    “呵~王大人觉得这文章好？”
    果然，
    杨长松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便放在旁边。
    “杨大人觉得哪里不妥？”王游也不退让的说。
    “通篇辞藻堆砌，论点不切实际，这也算好文章？”说着也不管王游如何回答，直接把书卷丢到一边。
    落在地上，
    还是旁边一个人帮忙捡起来。
    大堂里再次鸦雀无声，这次似乎连呼吸都暂停下来了。
    “杨大人……考生的试卷需要我们轮番审阅，你这样随意丢弃是否不太合规矩？”
    众人也没想到王游还真的敢硬着与杨长松叫板，甚至连赵括都不由的佩服起来。
    以前自己跟对方顶嘴，那是因为双方都有顾及……赵括确信对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可王游跟杨长松已经属于对立的阵营了，再加对方地位又高，在这么多人面前反驳他不是让其难堪么，就算为了面子也会回敬啊。
    连忙用手拍拍王游的肩膀，示意对方暂时忍耐吧。
    这个时候不用跟杨长松一般见识！
    但恰恰就是这个动作让对面的人心中怒火上来……
    一想起自己十几年的功夫白费，杨长松就没忍住。
    “那依王大人的规矩要怎么办？”
    王游愣了一下。
    什么叫自己的规矩。
    “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游回敬对方。
    周围再次感觉到一股剑拔弩张的架势。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可否听本官一言。”这种时候也只有范成子等人开口才能平息下来。
    要说这沁园之所以安全很多程度上就是因为范成子与赖仁两位高官还在……
    并且范成子本人似乎也看出了杨长松与王游两人之间的矛盾。
    已经过了这么几天了，即便反应再慢，等到回过头来想的时候大概也能明白两人之间的矛盾起因。
    范成子虽不在要职上，但毕竟是朝廷中的官员。
    能够安稳待到现在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只不过平日里不喜欢做分内之外的事，所以在外人面前才显得愚钝。
    两人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管，但在分内的事情里绝不能再出乱子！
    “本官作为南境乡试的首席主考官，一切依照大周朝律令行事。”范成子双手抱拳以敬圣上的姿势。“两位大人同为乡试考官之一，理应按律行事才对，这样上能回报圣上恩典，下也能对得起所有考生……”
    这该说的好话都被他一个人说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杨长松只得在心里暗骂一句腐儒之外并没有继续跟王游争辩。
    不过范成子兴许是为了照顾这位泊阳之主的面子，以同样的理由拒绝在这篇文章上标记。
    倒是很少管事的赖仁居然打钩了！
    三比二，
    这篇算是勉强过关。
    眼看五位考官的架势，等到三场考试结束后才是几人真正的战场吧。
    屋里其他人都不敢再说话。
    各自忙碌，又各自打算……
    煎熬到一天工作完毕，杨长松是第一个离开沁园的。
    走出园子后上了马车，而马车里已经有下人等候在此。
    “今天情况如何？”
    “沈炼等人并无所获……”那下人低声说。
    “很好，就这么让他们耗着……西边很快会有消息传来，沈炼不可能继续在泊阳待太久，只要他一走，他手下的那些人无须担心！”杨长松自信的说道。
    而背后的下属人默默点头。
    “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尽全力去办好。”
    “大人尽管吩咐……”
    由于在沁园工作到很晚的关系，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即便夜风吹起马车的布帘外面的人也看不清里面坐着的是谁，同样也感受不到杨长松那杀人的目光。
    “找一个最快的方法……我要那王游从此消失！”
    自己最开始的想法是忍，
    可现在看来对方也知道自己在忍，所以今天才敢以下犯上。
    难不成真觉得自己不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