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接到通知后并没有太惊讶。
对于李母来讲,她一辈子都在维持婚姻的体面,即便日子已经过得一团糟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婚姻是失败的。
尤其是在女儿面前。
她仿佛真的把原主当成是一个竞争者,一方面觉得女儿也应该承受她在婚姻里承受的痛苦才公平。
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丈夫做的事情被公开,觉得那关系到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
可现在这一切被她视为下位者的女儿揭开了,也将她婚姻的遮羞布彻底扯下。
李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本就在预料之中。
杀死李父之后,她没有逃跑,也没有报警,一个人躺在客厅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来,她将刀挥向了自己。
两个人的尸体是邻居闻到臭味后报警才发现的。
李康已经入狱,李母直系的亲属就只剩下了云姜自己,但云姜并不想在他们的后事上多费心思,将他们草草安葬后就没再过问李家的任何事。
“要是早一点学会反抗,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
云姜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正在拖地的黄母,意味深长的说道。
李母拖地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继续干活。
“所以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不反抗?又要生孩子,又要带孩子,又要干家务,还得挨他的打,你为什么能忍下去?”
面对云姜的询问,黄母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云姜讽刺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这段时间,黄家人的生活基本上已经形成了规律,大部分的活都是黄母干的,然后就是黄子源,再就是黄父,最后才是黄尚明。
而且黄尚明在外面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不过倒是能按照云姜的要求每天都交上足够的钱。
云姜也懒得管他们,有人愿意多干活,谁又能管的了?
日子好像重新步入了正轨,但这样的风平浪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黄母在拖地的时候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伤到了腰,医生表示要静养,不能再下地。
干最多活的人下不来床了,剩下的工作自然就要分担到其他三个人身上。
可无论是黄父还是黄尚明,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在他们的认知里,家务就不应该是男人去干的事,所以自然是相互推脱,不愿意多干。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目光就盯到了黄子源身上。
天天喊着要儿子的黄尚明不心疼儿子了,整天孙子长孙子短的黄父也不心疼孙子了。
两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企图把所有的活都得给黄子源干。
黄子源才十二岁,平时要上学,回家了要做作业,如今还要承担起家务的,整个人变得更加压抑。
如果说只是些洗碗扫地的活也还好,问题是黄尚明在工地工作,每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是包浆的。
那衣服上面总是混合着不少泥土和小石子,不能直接塞进洗衣机,得先用手洗一遍再塞到洗衣机里才行。
黄子源每天都很绝望。
但面对他的疲劳,黄尚明和黄父就装作看不见,他们不管黄子源累不累,只要活不落到他们头上就行了。
“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黄子源终于受不了了,在云姜下班后抹着眼泪站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歉。
“以前以为干家务很简单,我就觉得你矫情,就干这么一点点活还不乐意。”
“现在自己干活了才知道这活真难干,真累……”
“对不起,我错了……”
“我爸他就是个混蛋,还是你对我好……”
黄子源哭诉着,看上去又狼狈又委屈。
云姜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只觉得很是讽刺。
“你是现在才知道干家务很难的吗?现在才知道喜欢打人的你爸是个混蛋的吗?”
“你不是。”
“你以前就知道干家务很累,但你觉得我就应该受累。”
“你以前就知道挨打很痛苦,但你觉得我就该挨打。”
“在你眼里我就不配当个人,挨打挨骂,任劳任怨就是应该的,就跟那电视剧里的奴隶一样,干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并非不知道我过的很难,你只是单纯的看不起我,觉得我就应该遭受那些罢了。”
“就像你并非不懂得做人要尊重生命,但你从来不会觉得宰只鸡杀只鸭有什么问题,在你眼里,我就跟着鸡鸭鱼是一样的。”
听着云姜的话,黄子源的脸变得涨红,低着头一句话都没再说出口。
云姜走上前去揪住黄子源的衣领,强迫他抬起头来,然后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没有那个资本就别想着当大爷,两腿之间多二两肉不代表着你高贵。”
“懂了吗?”
云姜随手将黄子源扔到了一边,黄子源靠在墙壁上,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但什么都没敢再反驳。
“衣服还没洗完吧?他们回来之前要是洗不完,有你好受的。”
云姜留下这句话就回了卧室,黄子源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擦着泪,一边继续洗衣服。
“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把衣服洗完,踏马的,老子生你有什么用?”
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黄尚明一身酒气的进来,一把就薅住了黄子源的头发,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黄子源只觉得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但是却没敢出声。
“艹尼玛的,继续洗!”
黄尚明骂了一声后又朝黄子源身上踹了一脚,黄子源依旧不敢说话,默默忍受下来,继续洗衣服。
黄母在卧室里听到儿子的咒骂声后眉头皱的更紧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而下一秒,黄尚明的咒骂声就落在了她头上。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躺在床上白吃白喝,老子踏马一天才赚几个钱,还得养着你,你踏马怎没摔死?”
黄尚明说完后又朝嘴里灌了口酒,朝黄母身上呸了一口后离开了卧室,然后瘫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听到他的鼻鼾声,黄子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站在黄尚明身边,看向黄尚明的眼神中全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