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没有任务,一个重案队组员都没见到,小彤来到相约的地点,一辆陌生的外地牌照微型面包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山路颠簸,不知过了多久,待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车已经停在了一个类似小学校的院子里。
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热情地接过自己的行李,一面介绍自己,原来他就是这次任务第一站龙葵村的党委书记。
稍事调整后,小彤就被安排在了一进门的学校,院里有两间宿舍,一间留给打更的大爷,另一间闲置的就留给了自己。
这房间平时没人住,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单人床以外,什么都没有,连方便都要到操场对面的旱厕。说实话,来之前小彤没想过这些,可是真的住了进来,才真正理解小丽对自己的关心一点都不是危言耸听。于是无奈笑笑,反正来都来了,完成任务要紧。
没一会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今天是周末学校没课,大爷将一张3尺见方的木桌摆到了院门口,喊小彤过来吃饭。
“大爷,这怎么好意思,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吃您做的饭菜,这让我一个年轻人可怎么好意思。”
见桌上摆好了四菜一汤,都是农家菜,有菜有肉,热气腾腾,小彤不知说什么好。
“姑娘你就别客气了,听书记说,你是市里来给我们讲课的警官,是客人,他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招待好你的吃喝,住的地方没办法,吃的东西不能含糊。”
大爷说着将一双碗筷递到了小彤手边,还别说肚子真有点饿了,只好礼貌地接过碗筷,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碗,乡村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饭,小彤忙着问大爷,“您知不知道村长什么时候安排我去上课?”还没工作,就吃了顿饭,这让习惯快节奏办案的小彤有些不适应。
“不急,一会儿村长能和派出所长带着你到村委会,大家都在那边等着。不过,这个时间应该也该来了……”
“冤枉……冤枉……”一个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奔学校而来。
小彤看看大爷,同样错愕的眼神,证明自己没听错。放下碗筷起身想到门口看看究竟。
这时候一个身穿花布衫的40上下的岁女人踉踉跄跄地朝这边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着,衣角上沾满泥土,膝盖也磨破了,想来是路上赶得急,摔倒了。
见到小彤,女人微闭双眼险些晕过去,大爷赶忙进屋拿了碗温水,对着微张的嘴唇倒了一些,过了几秒她可算是清醒了过来。
“陈婶儿,你这是咋了?着急忙慌的?”大爷开口,小彤才知道此人原来是龙葵村的村民。
“大爷,我们家壮壮被抓走了!警察同志,你可得救救我儿子,他没杀人。”刚刚清醒的女人赶忙说明来意,抓着小彤的衣袖不放手。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市里让我来讲学,怎么遇上了申冤的……”一时间小彤有点晕头转向,被陈婶急迫的样子吓到了。
大爷将木桌挪进了屋里,把陈婶拉进了院里,找了把椅子坐下。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壮壮被谁带走了?”
“今天一早,天刚亮,警察就上我家把壮壮带派出所了,说是昨天夜里刘叔家老丫头英子死了,经过调查说是我家壮壮杀的。
我怎么和他们说都不信我的,下午就要开车送到县局了。我听说市局的警官要来讲课,所以我就跑这来找警官帮我主持公道。”
小彤这才听出了大概,“陈婶,你说你儿子因为被警方指控杀人,所以带走了。”
“可是壮壮说他没有杀人,我相信他,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母子俩,如果你都不肯帮忙,那我儿子就死定了……”陈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看得出来她因为儿子的事非常着急。
“我大概知道了你的意思,你相信儿子没杀人,是被冤枉的。
但是我们警方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不是根据谁的片面之词或者是感觉就断定谁有罪或是没罪,你要相信警方的专业性和执行力。”
“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儿子,你是从市里来的专家,你一定能给他翻案,他说被冤枉的……”陈婶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小彤面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陈婶,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重案队的一名警察,我来这里是受队长安排来宣讲的,我不是来查案的,案子发生在龙葵村,这里不是我的职权范围。”
陈婶并没有打算起身,两只手死死抓住小彤的衣角,声泪俱下地自顾自说着:“案子分地方,警察分地方,真相分吗?正义分吗?如今我儿子被冤枉杀人,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嗓子喊破了没人理,真理何在,正义何在?
这位警官,你还没结婚吧,你肯定没有孩子,你理解不了眼看着孩子受委屈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算了……”
陈婶撒开了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彤,看着她绝望的背影,心里酸酸的,今天的宣讲被延误了,应该也是因为大家都在忙着突发的案子吧。她说的没错,正义不分地界,警察就是应该不遗余力地为人民讨说法。如果只是为了宣教而宣教,不理会是非黑白,那么本末倒置这次任务又有什么意义?
“陈婶,你等等!”
听见小彤喊自己,陈婶激动地回头,那一刻她的眼里有光,是泪光,也是希望之光。
“警察同意,你相信我儿子是被冤枉的?!”
小彤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我们警察破案看证据。我不可能因为你这几句话就认为你儿子没杀人。我只是给真相一个余地,你要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没杀人,我一定还你们母子一个公道。”
小彤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这并不是市局的管辖范围,而且当地警方已经有了定夺,况且自己此次来另有任务……但是或许就是那个母亲绝望的背影打动了自己吧。
不知道前方的路怎么走,但既然迈开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