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星球(8)
作者:解无明   谜图:升维危机最新章节     
    沿河走,并不一定都有路。
    河流边缘的土壤更为潮湿松懈,一不留神便会滑落下去。
    鸟人带着郁笛尽可能远离河边,即便是这样,愈发茂密的树丛,也大大拖慢着他们的进程。
    好在现在,太阳不成问题了。
    虫蛇蚁类很不欢迎这两个闯入者的到来,不断攻击他们。鸟人用翅膀挥去大部分的骚扰,他们甚至还抓了一条足有手臂粗,一米多长的“蛇”。
    那“蛇”的花纹与树干一模一样,没有规律的鳞片,反而是褐色的裸肤,随机分布深绿色的斑块。
    它的皮肤十分粗糙,又厚又硬,表面有一层尖利的细小绒毛,腹部几十双小小的角质脚藏在绒毛下,只有移动的时候才会伸出。
    郁笛不小心抓到了这玩意儿的身子,手感不对,连忙松开,这才躲过对方的反击——随后它就被鸟人一手捏死了。
    见鸟人把这裸蛇丢在地上,郁笛用木棍戳了戳它,指指嘴巴:“不打算把它当午餐吗?”
    鸟人困惑地看着她:“皮肤。硬。”
    “咬不动?”
    鸟人点点头。
    郁笛拿出那已经被磨得相当锋利的棺材碎片:“咱有这个。”
    鸟人摇摇头。
    郁笛不信邪地尝试了一下……这玩意儿,要是能剥下来撕开,或许能当防弹衣。
    鸟人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想到了什么,接过碎片,拎起裸蛇耷拉在一边的脑袋,将碎片捅进它的眼睛,自眼睑一角,开始切割。
    果然,眼睛永远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裸蛇的皮肤一旦被切开一个小口,就能很顺畅地撕下来。
    很快,他们便得到十几斤的骨肉,和同等重量的、富有弹性的长皮套。
    天色还早,不宜扎营。鸟人又把裸蛇塞回它的皮,挂在脖子上,继续往前走。
    前方的路,被一道小悬崖挡住。视野外能听见河流飞湍而下,拍击水面的声音,腥味也弥散得更重一些。
    扛着棺材,他们不可能爬上去,只能绕路。
    鸟人不喜欢腥气,一个劲儿往林子里钻,郁笛都快听不见水声,他才停下来。
    饥食野果渴饮雨,没有人类活动的制止,这丛林简直无边无际。
    这样走了一个多月,周围的植物种类才明显产生了变化。
    郁笛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恍惚间,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是属于这片丛林的。
    为了方便,郁笛还是将长发给割短了一些,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若有镜子,她现在的模样,恐怕会把自己吓一跳。
    他们不断朝着上游行进,直到接近丛林边缘,鸟人才停下了脚步。
    郁笛欢快地跑出树冠的阴影,向着无人的广阔荒野大叫了一声,彼端隐约有着雪山的轮廓。
    “走呀。”她招呼着鸟人。
    可鸟人却站在原地,看着一望无垠的荒野目露迷茫。
    “走呀!”郁笛拉住鸟人的胳膊。
    鸟人低头看着郁笛:“我……不走。”
    这是……不愿意离开丛林?
    郁笛松开手,询问地看着他:“为什么?”
    鸟人竖瞳中露出一丝恐惧:“那里,危险,会死亡。”
    郁笛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什么样的危险,居然连鸟人也害怕?
    想到自己刚才叫的那一声,郁笛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会招来什么吧?
    鸟人将扛了一路的棺材放在地上:“我,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反正天色已晚,得扎营了。
    郁笛熟练地搭建起一个足以容纳自己和鸟人的窝棚——本来鸟人大部分时间是直接睡外面的,直到有一次晚上突然下雨,把熟睡的他浇了个透,他便说什么都要跟郁笛挤庇护所。
    捕猎已经成为了习惯。
    感谢鸟人那强壮的体格,郁笛用树皮木棍跟碎金属片做了一根颇为结实的长矛,他拿在手中如虎添翼。
    曾经将郁笛威慑到一晚上不敢睡觉的马脸兔,也终于登上了食谱,并成功跻身口味榜的榜首。
    如郁笛所想,这玩意儿肉质鲜美,爽滑弹牙,并且是少见的没有什么腥味。
    只不过吸引鸟人的那种巨型鸟蛋,倒是再没有见过了。郁笛始终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已经离开了丰雨区。这几天天气都很晴朗,他们积攒下来的雨水,基本都消耗光了。
    裸蛇皮做成的水袋里,只剩下最后一点。不论接下来往何处走,都必须解决饮水的问题。
    而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迈着它缓慢的步伐,跟了上来。
    “树!树来!”大半夜的,鸟人突然起身,对着郁笛的耳朵大喊。
    郁笛被吓了一个激灵,心脏砰砰砰地跳。“什么?”
    “树来,附近!”
    郁笛一时间没能理解鸟人的意思,以为他又搞错了什么东西的说法。
    可下一秒,她便听到了枝丫断裂的声音。这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显得十分可怖,恍若庞然巨物正在踏着地面。
    鸟人拉着郁笛出了庇护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一声长啸。
    安静一会儿后,那杂乱的声音果然朝着他们的方向,变得越来越大。
    郁笛不由自主地抓住鸟人的胳膊。没办法,这情境实在是太惊悚了。
    一张苍老虬结的脸,三分的狰狞在黑夜中都会变成八分,还有两分,看起来诡异又渗人。
    是笑脸树。
    它身后的地面如同被翻过一般,留下很明显的移动痕迹。
    笑脸树在火堆十米外,便停了下来。鸟人抽出一根烧得正旺的木头当火炬,拉着郁笛跑过去。
    他站在树根上,往自己手臂上割了一道小口子,贴在那熟悉的暗红色结块表面。
    果然,结块再次脱落,鸟人示意郁笛:“喝。”
    二人将蛇皮袋几乎装到满,才从笑脸树的根上离开。
    郁笛发誓,她看见笑脸树变成哭脸了!
    举着蛇皮袋鸟人傻憨憨地笑了:“好东西。”
    郁笛帮鸟人将伤口捆好,二人便回到营地。笑脸树似乎消耗了太多精神,静静待在原地,与其他树似乎别无二致。
    鸟人没心没肺地继续窝在庇护所里睡觉,郁笛在火边坐了一会儿,便悄悄来到笑脸树旁边,将手贴在树皮上。
    她沉入意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