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除了宇文娥英,乐平公主从来没有对另一个人这般用心维护过。
想了想,便道:“即是如此,不如孤将她收为义女,请旨将她封为乡主,有了官身,与你也好相处些!”
乐平公主一听,刚想答允下来,却又顿了一下,道:“不知她作何想?”
“这等好事那婢子还会推辞不成?”独孤皇后道。
乐平公主低下头,道:“她呀!说不准。”
独孤皇后有些好奇道:“她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做个奴婢?”
乐平公主抬起头来,道:“让孩儿去问问她,听听她的意思!”
“你也太纵容她了!”独孤皇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怨道。
乐平公主笑了笑,又道:“那肖元元本不值母亲一提,倒是洪儿——”乐平公主目光转向李敏。
独孤皇后也看过去,问道:“如何?”
乐平公主回道:“洪儿并无官身,我欲请旨予他柱国之位!”
独孤皇后一愣,想了想,柱国之位,意为国之柱石,虽然听着尊荣,但也只是个虚职,便道:“你不用与你父亲说,此事由孤来给你父亲说。”
乐平公主与李敏齐齐道了声:“谢母亲(祖母)
乐平公主心中有预感,肖元元不会喜欢这个赏赐。
果然肖元元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诧异,愣了好几秒,“我?皇后娘娘的义女?”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回道:“若再封为乡主,食邑两百户。”不干活就能直接拿工资。
肖元元思忖了一下,道:“名分什么的,倒是不重要,问题是我若被封为乡主,是不是就不好做生意了?”
乐平公主点了点头,回道:“你若抛头露面,终归是不大相宜了,不过你留在公主府里,吃喝也不愁。平白得了食邑,经年累月下来,所得也不少!”
肖元元当机立断,直接摆手道:“不要!”
“肖元元——”乐平公主道:“你就那么想去做生意么?”
“做不做生意不重要,”肖元元诚恳道:“我想做便做,想不做便不做,这件事很重要!”
乐平公主一顿,肖元元解释道:“公主,自由啊!俗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我何必为了那两百户食邑,捆手捆脚,自断前路呢?”
乐平公主愣了片刻,“是呀!何必为了那些食邑捆手捆脚呢!”
“呃……”肖元元听出乐平公主语气中的难过,连忙道:“公主,自由这个东西价格很高,比如公主您,食邑两万户,又有田地皇庄多不胜数,跟奴婢不一样的!”
“罢了,你不喜欢,本宫帮你推掉便是。”乐平公主道。
肖元元低头谢道:“多谢公主。”
“只是你不知道,若没有权势傍身,再多的钱财也如春雪消融,留不住的!”乐平公主道。
“我不是有公主替我撑腰么。”肖元元笑着道。
区区一个乡主,食邑两百户,何况肖元元心里也知道,这个隋朝是个短命王朝。王朝一换,她便什么也没有了!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自己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乐平公主叹了口气,道:“你自己也小心些,莫随便出头惹出麻烦来!”
“是是是。”肖元元忙不迭的回道。
夜间,宫宴开始,借着宇文娥英的回门宴,杨坚将这个宫宴办得盛况空前。
京中关系向来错综复杂,数代累积下来,朝堂后宫,皇家世族,早已姻亲遍地,有的关系即要称之为舅舅,也可称之为叔叔,姑姨不分,混乱不堪。
像宇文娥英这样涉及前朝的,以往因为顾及乐平公主北周太后的身份,就算是亲戚,日常交集也会有所回避,生怕惹得当今陛下生疑。
可是,最近这些时日来,京中盛传乐平公主与当今陛下关系和好,陛下每每提及公主,都是多有维护,赞赏不断。陛下竟还将宇文娥英以公主之礼,下嫁于李敏。
那李敏虽是白丁,祖上也是世家,日后得以重用也未可知。
所以,这一次宫宴,京中贵族竟来大半。
宴会之上,笙歌曼舞,酒酣饭足之际,杨坚看着一对新人,十分欢喜,亲自弹着琵琶,更是将这个宴会的气氛推入了高潮。
众臣纷纷下场蹈舞,当中跳得最欢畅的,竟是李敏。
肖元元站在乐平公主身侧,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面,原以为这个宫廷宴会当是庄严肃穆的,之前听宇文娥英说起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想这群君臣玩儿起来竟这般欢实!
一曲舞罢,众皆退场,杨坚意犹未尽,指着那李敏道:“你——上前来。”
那李敏闻言离了席,走到殿前,拜道:“参见陛下!”
“你适才跳得很是不错。”杨坚笑着赞赏道。
李敏连忙拜谢,“陛下的琵琶才是虚实相和,清脆悦耳,臣闻之心随意动,以舞相贺。”
“不错不错,”很会说话,杨坚扭过头来,看着右侧的乐平公主,问道:“他如今是什么官职?”
乐平公主看着殿前的李敏,回道:“并无官职,一个白丁而已。”
杨坚转过头来,笑着道:“即是如此,那朕赐你仪同三司,如何?”
这也是一个虚职,不干活,享受朝廷三公待遇。
那李敏抬眼看了看乐平公主,见乐平公主低头饮酒,便低头拜而不谢,闭口不言。
宴席渐渐安静了一下,众人皆把目光投向眼前这一幕,都想看看当今陛下对乐平公主究竟是什么态度。
杨坚看李敏不说话,便道:“看来不合你的意啊!”
又看了看乐平公主,转过头来,对着李敏又道:“朕再授你开府如何?”
乐平公主一惊,连忙瞪了李敏一眼。
开府,意为可以自己建立幕府,可亲自选择随员,构建自己的府军势力。
授他开府是假,刺探李敏的野心才是真的。
那李敏记着乐平公主的话,此时也不敢谢恩,仍旧默不作声。
杨坚又笑了,心中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