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点了点头,回道:“所以,你就找了萧珏和肖七娘来帮你管,就像现在一样。”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不是,就算我找了萧珏和七娘来帮忙,但是我本人,不会再去做之前所做的事情了。”
杨坚这时候渐渐回过味来,忙问道:“那你这个时候,做了什么?”
肖元元认真道:“从做事到管理,区别很大,这个时候,我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灶台,也不是一本账目,也不是一群伙计,而是一张网。”
“网?”杨坚疑道。
“一张把这三者交织在一起的网,我称它为管理体系。这个时候,我需要的不是自己上手去做,而是去制定一套规则,让他们三者在规则之内相互交织。
这个规则包括四点:
第一,职能定位。术业有专攻,让有能力的人各司其职。你让一个木工去种地,可以是可以,但是没有发挥最大的效用。
第二,权力配置。主事的也好,普通伙计也罢,他们的权力有大有小,但都不是绝对的权力。允许任何一方有提出反对意见的能力。
第三,裁决奖惩。给做好的人发奖金,做得不好的踢出去,实在过分的交给官府处理。既要能者多劳,也要多劳多得。
第四,安全保障。肖氏商行里有药堂,给商行中有病之人治病,也有律堂,律堂人熟读大隋律,专门处理与官府相关的事宜。
我根据以上四点制定了一套运行规则,等把这规则制定完,我就没什么事可做了,交给萧珏和七娘,让他们直接去实施就好。”
肖元元细细的说完,杨坚一脸震惊,缓了缓问道:“这些……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肖元元轻声回道:“哪里是我想出来的?这正经八百写在书上,老师教我们的。”
“写在书上的?什么书?”杨坚问道。
肖元元淡声回道:“《政经学》。”
“正经学?”杨坚失笑,“朕怎么觉得这书名是你瞎编的呢!”
肖元元也笑了,没有应声。
杨坚收敛了笑容,道:“你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书?”
肖元元认真的回道:“奴婢没有撒谎,确实叫《政经学》,政是政治的政,朝政的政;经是经济的经,经商的经。”
杨坚脸色一变,脸上浮出一抹震惊之色,问道:“那书还在么?”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不在了。”
杨坚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听你的意思,这书是你在学堂里读的,还有专门的老师去教,那你的老师还在么?同窗还在么?”
肖元元眸色黯了下去,摇了摇头。杨坚自顾自道:“这怎么可能,如此奇学怎会消弥于世?莫非是因为战祸?”
肖元元挑了挑眉,道:“不是,这些东西我不是在这个世间学到的,而是从异世得到的。”
“异世?莫不成你是异世之人?”杨坚心中一惊道。
肖元元当然不能承认,摇了摇头,将手伸到杨坚眼前,晃了晃,又抚上杨坚的手道:“陛下你看,我的手是热的,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鬼啊!”
杨坚将手抽了出来,道:“谁说你是鬼了!”
肖元元开始编道:“奴婢是江南人,记得小时候,约摸四五岁吧,正在村边河里玩儿的时候,突然河面大开,然后天上出现了一个闪着亮光的白洞。
当时奴婢十分害怕,就想往家跑,可是奴婢明明朝着村子里跑,却感觉自己离那村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后来,奴婢自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天上那个白洞像是有什么吸力,把奴婢吸了进去——”
说到这里,肖元元停顿了一下,杨坚一脸的惊色,问道:“然后呢?”
肖元元接着道:“后来,奴婢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奴婢在那里长大,读书,直到七年前,又是一个白洞,把奴婢吸了回来,到了公主府里。”
杨坚眼睛直直地瞪着肖元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肖元元的话。
肖元元看杨坚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连忙保证道:“陛下,是真的,奴婢真的被那白洞吸走了,后来又吸回来了。
所以我明明不学无术,却能创建肖氏商行,字没认全,就能出口成章。
是因为我背的诗,你们都没看过,我学的课,你们也都没有听过!我读得书,你们也没有读过。
而那本《正经学》也留在了原来的那个世界里。”
杨坚顿了顿,细细打量着肖元元,终是忍不住伸过手去,朝着肖元元的脸拧了一把。
“呀——”肖元元轻呼了一声:“疼~”
杨坚咽了咽口水,问道:“你说的那个洞……那个闪着白光的洞是通往异民的通道?”
肖元元点了点头,“应该是。”
杨坚想了想,道:“那……那村子哪里?那条河是什么河?”
肖元元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道:“那时候奴婢太小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若不是印象过于深刻,不然四五岁的我怎么记得那个白洞呢!”
杨坚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晋王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你的出处。
还有,世间本无肖姓,而你姓肖,是不是因为你本来姓萧,呃——草头萧氏,后来因为你当时年纪太小,误记成了现在的小月肖氏?”
肖元元摇了摇头,继续编道:“不是,是奴婢根本不记得原来的名字,这是奴婢到了那个异世之后,被一户肖氏收养长大,随了人家的姓氏。”
“原来如此,这个肖姓也是异世之姓。”杨坚喃喃道。
肖元元眼中蓄起泪来,垂头道:“奴婢的身世从未向人提过,说出来要么没人信,要么就被当成妖怪。陛下是圣人仁君,胸宽似海。今日说于陛下听,心中总算畅快了些!”
沉默了一会儿,杨坚缓了过来,道:“你能得如此奇遇,也是造化。
终归你是一个凡人,就算所遭遇的事情离奇了些,只要你奉公守法,安守本身,不做祸害他人之举,朕便不会对你有所戒备,而至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