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子想了想,道:“她或许当真不知道。”
乐平公主看向白鹭子,疑惑道:“她不知道?”
白鹭子点了点头,道:“肖元元曾说过,她之前鬼厌神弃,向来不招人喜欢,所以——她或许从心底里就以为别人不会喜欢她。
而公主你是明确表示喜欢她的人,正是如此,她才会如此依赖公主。”
乐平公主眸色一亮,但又闪出心疼的神色来,道:“她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她明明那样好。”
白鹭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要把肖元元叫回来么?”
乐平公主微微叹道:“让人送些甜汤过去吧!太医说要养胃须得少食多餐!”
白鹭子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肖元元坐在玉岿堂的书案前,开始给肖七娘写信,因为涉及到千僧会,诸多条陈要一条一条写清楚。
肖元元边写边想,偶尔还要停下来细细琢磨一番,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到了天黑,又掌了灯继续写。
中途乐平公主也曾派人给她送了晚膳,她也只是稍稍抽回了些思绪,喝了两口汤又接着写。
直至夜深,肖元元写完最后一个字,只觉得精疲力尽,放下笔,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元元微微有些气促,看了看一旁打盹芸香,移开眼前的信纸,伏在案上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肖元元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醒了过来,却见堂中椅上有一个人影:“公主——”
乐平公主正一张张地翻阅着肖元元写的信纸,听到肖元元的声音,抬起头来,道:“你若再不醒,我就让白鹭子把你抱回去了!”
肖元元看了看身上披得外袍,此时乐平公主早已卸了妆,脱簪披发,内里只穿着里衣,外面披着外袍,看来是临睡时等她不来,才特地过来的。
肖元元拢起身上的外外袍,起了身走到乐平公主身边,道:“哎呀,适才有些累,想在桌子上趴一会儿,不知怎得就睡了,公主怎么亲自来了,你派人叫我一声,不就行了?”
乐平公主没有回应,看着那案上那厚厚的一沓信纸,都能装订成书了。
乐平公主道:“你写了这么多?”
肖元元笑着坐在乐平公主对面,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交待得详细些,七娘那边也能少走些弯路。”
肖元元一边说着,一边执了茶壶,想倒些水来喝。
乐平公主按住肖元元的手,道:“水凉了,对胃不好,你晚膳只喝了两口汤,回清吉堂用些热食吧。”
肖元元没有动,反手握了乐平公主的手,贴在脸上,直直地看向乐平公主,轻声问道:“公主不生气了?”
乐平公主顺势揉了揉肖元元的脸,笑道:“我何时气你了?”
肖元元瞪大眼看向乐平公主,道:“公主当着晋王妃的面……给我摆脸色,还中途离席——幸亏晋王妃知道我们的内情,若是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失宠了呢!”
乐平公主面色沉了沉,道:“我不是气你,我是气那晋王妃——”
肖元元愣了一下,道:“晋王妃?她怎么得罪你了?”肖元元想了想,脸上一副疑惑的神色,道:“公主莫不是还在为那顶花冠生气吧!”
乐平公主哼了哼,抽出手来,道:“真不知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肖元元面色一苦,道:“不瞒公主,我只是有时候跟你们想的事情不一样,但确实不是个聪明人呀,比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乐平公主忍住笑意,又叹出声来,道:“你不会看不出晋王妃对你别有所图吧?”
肖元元点了点头,道:“看出来了呀,她不是想通过讨好我,来拉拢公主你么?”
乐平公主嗤笑一声,道:“拉拢我有什么用,晋王妃早就明白,我的立场没有办法偏向任何一方,她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你。”
“我?”肖元元一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她……她难道——”肖元元吞了吞口水,道:“不像啊,她……不是呀!”
“像什么?”乐平公主问道。
肖元元忍了忍道:“公主是不是搞错了,晋王妃不好女色呀!”
乐平公主脸色一白,作势要打,肖元元下意识的一躲,乐平公主气道:“谁说她好女色了?真正好女色的是晋王和他家的那个小孽障——他们一家人都在贪图你,为了你的财,也为了你的貌!”
肖元元缓过神来,嫌弃地‘噫’了一声,道:“父子同牝,畜生!”
乐平公主心情好了些,“走吧,回清吉堂。”
肖元元轻轻‘嗯’了一声,又道:“公主稍等,我等把信封起来,明日交予晋王妃,让她送到江都去。”
乐平公主道:“何必那般麻烦,你即便封上,晋王妃拿到手里,也会拆开来看的,直接用盒子装了,也省得晋王妃又是拆,又是封,来回的麻烦。”
肖元元笑了笑,道:“无妨的,她想看就看嘛,不过该封还是要封,若真按公主说的做,只怕晋王妃会觉得我在嘲讽她。”
乐平公主哼道:“本来就是在嘲讽她,当年你与我写的信,但凡是通过晋王府递送的,她都看过。
她做都做了,还怕别人嘲讽她么?”
肖元元笑着,还是将信一张张放好,找了信纸包了起来,厚厚的一沓,又叹道:“明日得跟晋王妃说一声,路上都用油纸包起来,免得路上打湿了……
哎呀,我写的可不容易,若再我让写一遍,怕是写不出来了。”
乐平公主看着肖元元认真的包着信纸,道:“快些回去吧,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你方才分明不是睡着了,应是昏过去了才对。”
肖元元只是笑了笑,依旧不紧不慢的把信包好,才施施然的走到乐平公主身边,挽着乐平公主的胳膊撒娇道:“我饿了,饿得头都晕了,公主陪我用夜宵吧!”
乐平公主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你竟还知道饿,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