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哥言语不敬,独孤皇后彻底冷了脸,道:“孤放你一条生路,乃是想着你不过是一个小小婢子,抵不住陛下威压,必有为难之处……”
那云哥倏尔笑了,挑衅道:“为难?奴婢为何要为难?侍奉陛下有什么不好?皇后殿下想将奴婢赶出宫去,断了奴婢的富贵之路,还想让奴婢对您感恩戴德不成?”
见那云哥出言不逊,乐平公主出言讽道:“你侍奉父亲这么久,怎不见封你个一官半职,这种不能见光的富贵之路,小心走岔了!”
云哥看向乐平公主,笑着回道:“哎哟,奴婢当是谁,原来是乐平公主?若不是皇后殿下善妒成性,容不得后宫诸人,奴婢又何必这般委屈?
这后宫若是公主理事便好了,毕竟公主天性大度,当年未央宫五后并立,连后位都能让于她人……真不知皇后殿下与公主怎会是亲母女?”
乐平公主脸色一白,云哥顿了顿,接着说道:“皇后娘娘看年岁大了,不好侍奉陛下,总不得委屈陛下冷床空枕,奴婢年方十九,愿替皇后娘娘效劳。”
云哥说着朝独孤皇后行了一礼,已经挑明了她不会心甘情愿出宫回家了。
独孤皇后面色铁青,忍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按宫规处理,宫女云氏勾引陛下,秽乱宫帷,赐鸩酒。密罗子,去取鸩酒来——”
密罗子应了一声:“是。”便退回后殿取鸩酒去了。
“你敢?”那云哥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扬声叫道:“我已怀了陛下的骨肉,皇后娘娘岂敢动我!”
殿上诸人皆是一怔,独孤皇后顿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几欲支撑不住。
乐平公主担忧地扶着独孤皇后,叫道:“母亲保重。”
云哥嘻嘻笑道:“奴婢若是死在凤翔殿,一尸两命,皇后娘娘要如何与陛下交待?”
杀一个宫婢对独孤皇后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杨坚喜欢这个宫婢,独孤皇后也有理可说。毕竟杨坚至今都不敢把这个宫婢暴露于人前,就表明他还是在在意独孤皇后的想法的。
可是,若杀了宫婢肚子里的孩子,这性质便不同了。
此时,密罗子已将鸩酒端了上来,朝着独孤皇后行了一礼:“殿下——这酒要赐于云氏么?”
独孤皇后面色黑沉,一言不发,进退两难。
云哥抬头看向独孤皇后,笑道:“陛下应该也快下朝了,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回奉天殿伺候陛下了。”
说着便朝独孤皇后行了一礼,转身便朝殿外走去,可谁知还没走两步,两旁的宫婢便前云哥拦在屋内。
云哥脸色一变,呵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云——云哥,是吧?”肖元元开口叫道。
云哥怔了一下,回过身来看向肖元元,勾唇笑了,道:“肖娘子,有何指教?”
肖元元也跟着笑了笑,道:“指教谈不上,就是有件事想问你一下——那个……你当真只有十九岁么?”
云哥深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怎么?娘子不信?”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不信,你看起来比我都老!”
云哥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胸间,冷笑道:“肖娘子天人之姿,世间几人比得过?否则也不会得公主青眼,成为公主府的帐中之宾……”
肖元元打断道:“你少刺激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独孤皇后和乐平公主都看向肖元元,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肖元元此时却十分明白云哥的想法,接着道:“你故意出言嘲讽,就是为了让我生气,人一生气便会转移重点,你便能隐藏自己的目的,糊弄过去!”
独孤皇后一愣,看向云哥,她刚刚确实被气得脑子一片空白,虽努力保持着清醒,但还是情绪占据了主导,难道这云哥是故意惹怒她的?
云哥脸色一变,努力稳住了情绪,道:“肖娘在说什么,奴婢实在没听懂!”
肖元元回道:“看来我刚刚说到了重点——你当真是十九岁么?”
云哥刚想张口,肖元元便摆了摆手,道:“你别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反正我认定你绝对不止十九岁。”
云哥由惊转笑,强装镇定道:“那又如何?”
肖元元笑了一下,看向独孤皇后手上的名薄,道:“如果你的年龄是假的,那就证明这份名薄也是假的,甚至——你的名字,家世,都是假的。”
云哥稳住心神道:“是——为了入宫见到陛下,奴婢确实虚报了几岁,可那又如何?陛下难道会因为奴婢不是十九岁,就杀了奴婢么?
毕竟,就奴婢的年龄是假的,奴婢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真的!”
肖元元闻言便笑了,道:“作假这种事情,必有源头可寻,你肯定不止年龄作假!你怕不是真正云哥,不过是顶了云哥的身份罢了!”
肖元元转身朝向独孤皇后,开口道:“皇后娘娘,您看明白了么?”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道:“你费尽心机混入宫内,必有所图,青依——”
青依应了一声,道:“奴婢在。”
独孤皇后将手上的名册递了过去,道:“你着御刑司即刻到云氏老家去查,查她的亲友、近邻,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云哥!”
青依接过名册,应了一声:“是。”便退出殿去。
云哥看向独孤皇后,此时竟然也不慌,笑道:“皇后殿下要查奴婢的身世,可这京郊离此地数百里,一来一回起码要七八天,皇后娘娘不会要一直把奴婢拘在这凤翔殿吧?
容奴婢提醒一下殿下,陛下快下朝了,若是找不到奴婢,怕是会生气的。”
独孤皇后哼了一声,道:“他还有脸生气?”
见独孤皇后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没有让云哥离开,云哥心中也泛起一丝害怕来,但还是挺直了脊背,问道:“那皇后殿下要将奴婢留到什么时候?莫不是还要等到陛下亲自过来接应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