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夔看了看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想从公主府把人带走……当初查封一个如意楼,动用了京都府百余官差。
怎轮到了公主府,就来了这几个?你们京兆尹是看不起公主府,还是故意来搞笑的?”
京兆尹也不傻,接到太子的口谕之后,先在心里把太子骂了一遍。
就算他查封肖氏商行的所有商铺,这都无所谓,毕竟面对的只是一群商贾。
可太子连个手谕都没有,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去乐平公主府抓人。
京都谁人不知道,碰到乐平公主府的事,再傻的人都得掂量一会儿。
否则肖元元一进京,不等她回公主府,半路京兆尹就能把人截下来。
就是顾及到了公主府,京兆尹不敢乱动,才先去东宫禀报此事。
谁知道东宫做事竟如此草率,一道口谕,就让京兆尹去得罪乐平公主,京兆尹才不背这个锅。
但太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干脆就随便派了一个都头,只带五六个衙役去抓人。
人是肯定抓不回来的,所以就不存在得罪乐平公主的可能性;而且太子的命令他也遵从了,两边都能交差。
听苏夔这么一说,肖元元也皱眉看了看台阶下的六个人。
那都头看到肖元元,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道:“来人可是肖元元?”
肖元元开口道:“是又如何?”
都头从身摸出一张拘捕文书来,抖着手抻开,壮着胆子大声道:“罪妇肖氏,资敌卖国,祸乱国政,吾奉京兆尹之命,特来羁拿,罪妇肖氏……还不快束手就擒?”
站在肖元元身后的耿二忍不住又抽了抽刀。
肖元元冷冷看着那都头,没有说话,那苏夔却是忍不住走上前去,细细看了看那张拘捕文书,不由得对肖元元笑道:“元元,即便你想束手就擒,怕是也不好办呢!”
肖元元不解的看向苏夔,苏夔解释道:“这是京兆尹一个从三品,怎能凭一纸文书来抓你这个正二品江都县主呢?”
肖元元愣了一下,她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是有官职在身的。
其实不止肖元元忘了,因为肖元元的低调,不肯让乐平公主宣扬此事,因此肖元元这个江都县主的身份,实际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包括现在的京兆尹。
否则京兆尹就可以借这个理由来搪塞太子了。
那都头也一脸的愕然:“江都县主?”
苏夔笑道:“对呀,这是皇后娘娘亲封的江都县主,若要羁押县主,得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旨才行。
幸亏本公子提了这么一句,否则你们家京兆尹稀里糊涂把人抓回去,就等着罢官吧!”
都头愣了一下,与身边衙役对视了一眼,赶忙收起那封拘捕文书,朝着拱手肖元元行了一礼,道:“得罪了!”
说罢起身,冲着身侧的几个衙役使了一个眼色,便转身往回走。
“站住——”肖元元叫住那个都头。
都头连忙又转过身来,冲着肖元元行礼道:“县主有何吩咐?”
肖元元问道:“肖七娘你们见过么?”
都头顿了一下,道:“见过——”
肖元元上前一步问道:“她人被关在哪里,眼下她的状况如何?”
都头回道:“那肖七娘为重要嫌犯,现拘于京兆府狱——受了些刑……具体如何小的不大清楚。”
肖元元捏了捏手心,没有言语,都头赶忙道:“县主事多,小的告退。”
说着,那都头带着衙役赶紧走了。
肖元元转过头看向苏夔,问道:“我这个县主的头衔当真如此厉害么?”
“呃……”苏夔斟酌了一下,慎重地道:“吓吓人还是可以的!”
肖元元又问道:“如今京兆尹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夔顿了一下,回道:“京都府尹张程,京兆人士,小门士家。原来的京兆尹虞庆则被斩后,陛下不满太子推荐的京兆尹人选,便从小门户里寻了张程来担任京兆尹。
这张程我虽见时常见他,却是不熟,有些小聪明,平常行事倒也无功无过。
不过,京兆尹干系重大,陛下寻这个张程也只是先让他顶一阵子,最终还是要选高门世家、甚至是亲王来担任此职的。”
肖元元哼了一声道:“小聪明,大糊涂!这种人最难搞。”
肖元元如此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杨坚之所以选了一个小门户的人来任京兆尹,就是不想让京都府落到太子手里。
那张程倒好,看着杨坚久不在京,就敢与太子相交,甚至此次完全成为了太子的爪牙。
蠢不自知,但演技不错,装着一副聪明的样子,连苏夔都看花了眼。
在肖元元看来,这样的人极为自负,且常常伴有偏见,是听不进去别人的道理的,肖元元若想跟这个人讲得失,只怕会徒劳无功。
苏夔问道:“你难不成想去京都府找张程——投案?”
肖元元摇了摇头,道:“我想去硬闯京都府大牢。”
无论是太子还是京兆尹眼里,她肖元元就是一个逆犯,没有与他们谈判的资本。
但倘若直接硬刚上去呢?
如苏夔所言,肖元元县主身份吓吓人还是可以的。
“你疯了?”苏夔急道:“你若当真如此做了,他们便有以谋逆的罪名将你即刻羁押,甚至当场诛杀!”
“来不及了。”肖元元着急道:“我必须马上见到七娘,耿将军——”
“卑职在——”
“你借我几个兵士做护卫!”肖元元道。
耿二一怔,马上拱手劝道:“娘子三思!”
肖元元心下一怔,明白耿二不敢将人借给她,是怕万一肖元元被抓,会连累公主府,于是道:“我知道如此做是为难了你们,没关系,我自己一人去!”
耿二着实为难,只能低头拱手,拦在肖元元身前不肯让肖元元走,一直念道:“娘子三思,您想想公主,此去若有好歹,公主回来以后当如何呀?”
提到乐平公主,肖元元心下一痛,还是压下了心绪,又往前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