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吵了!”乐平公主打断道,又看了肖元元,说道:“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么下去,本宫怎么能放得下心来。”
肖元元瞪了杨广一眼,对着乐平公主嗫嚅道:“我忍不住嘛,看到陛下我就忍不住想怼他嘛!”
杨广气得发笑,道:“肖元元你把话说清楚,朕怎么得罪你了,至于你每次见面都要与朕吵一架么?”
肖元元别过脸去不说话,乐平公主微微叹了一声,道:“陛下莫怪,是我的过失……因着我的事,元元对你有怨气。”
“怨气?”杨广看向肖元元,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对你心怀不轨,想要对你强取豪夺,生生要拆散你们二人的?”
肖元元一听,赶紧反驳道:“我可没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广的话如果坐实下来,再被人传扬出去,这无异于离间了杨广和乐平公主的关系,所以肖元元当即出口否认。
杨广开口道:“朕对你确实有所贪图,但朕真正贪图的不是你的美貌,毕竟你的年岁也大了……”
肖元元‘啧’了一声,打断了杨广的贬损,直接开口道:“陛下说话好难听啊!”
杨广瞪了肖元元一眼,道:“你以为你说话就好听么?”
肖元元当即回道:“陛下——你这种通过贬损我,从而达到对我精神操控的手段,叫做pua,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不管用!”
杨广噎了噎,不是因为被肖元元拆穿了,而是压根没听明白的肖元元的意思。
乐平公主看了看二人,对着肖元元道:“元元,不要随便打断陛下的说话!”
肖元元小脸一垮,对着乐平公主负气道:“好吧,我不说话了。”
杨广暗暗叹了一声,对着肖元元道:“从两年前你割腕自杀那日起,朕就知道你对阿姊的情义不死不休,若阿姊出了什么事,你也不会独活。
可是——朕不会让你死,朕既然能在两年前救下你,也能看着你一辈子。
就算阿姊没有把你托付于朕,朕也不会让你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肖元元知道杨广对自己有贪慕之心,但肖元元也没有天真到以为杨广这般重视她,仅仅是因为耽于情爱二字。
肖元元想了想,回道:“我的经商之力与你的大业有关?”
杨广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本来朕并没有将你纳入朕的筹划之内,奈何萧珏实在无能,商行之事一直没有进展,朕也是这近来细细筹算了一番,才决定来找你助力的。”
肖元元笑了笑,问道:“虽然我知道朝廷开办商行,有利于陛下经略西域。但陛下统管天下,朝务何其繁多,为何只盯着西域不放呢?”
杨广挑了挑眉,回道:“因为所谓的为经略西域而开办商行,这句话是骗人的!”
肖元元神色一收到,问道:“骗人?骗谁?”
杨广垂眸喝了一口清茶,乐平公主眸光一闪,看向白鹭子,示意了一下。
白鹭子会意,带着殿中的一众宫侍都退了下去。
肖元元见白鹭子将殿中服侍的宫人都遣了出去,而乐平公主的神色有些肃穆,便朝乐平公主问道:“公主知道原因?”
乐平公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以为开办商行是为了经略西域。”
乐平公主说着,把目光移向杨广,接着道:“但如果陛下另有所图,连我都瞒住了,那就说明此事非同小可,万不能泄露出去!”
杨广点了点头,道:“阿姊说的对,确实如此,此事朕只在心中默默的打算,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连皇后都不知道。”
肖元元勾了勾嘴角,打趣道:“那……说与我听——不合适吧!”
杨广回道:“不,你是执行人,讲与你听最合适。”
肖元元越听越好奇,问道:“陛下要开办商行,不止是为了赚钱充盈国库,还有什么打算?”
杨广低声吐出四个字:“消灭世家。”
肖元元愣了一下:“消灭世家?”
杨广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元元,你还记得《水虎传》么?”
乐平公主一愣,肖元元皱了皱眉,道:“那本书不过是一个故事,陛下不必太将它奉为圭臬。”
杨广摇了摇头,道:“你说的以对付梁山水贼的方式来对付世家,一开始朕确实深以为然,并且将此计献于父皇。
可日子一长,朕渐渐回过味来,这一计有损天和,在除去世家的时候,同时也把大量的黎民除去了。
若当真如此行事,只怕除完了世家,天下就没有黎民百姓了。”
肖元元轻轻舒了一口气,道:“陛下所虑极是,我差点成了千古罪人。”
杨广接着道:“世家之所以难以根除,原因在于他们在地方盘距百年,枝繁叶茂,且与当地黎民紧密相连。
这使得朝廷无论是征兵、征税、征徭役,都不得不通过世家才能完成。
然而这样一来,又大大增强了世家与黎民之间的强联系,使得当地黎民只是世家之民,而非大隋之民。”
肖元元问道:“那这与开办商行有什么关系?”
杨广回道:“元元你可听说了,朕免了江南五年赋税!”
肖元元点了点头,肯定道:“皇后娘娘都与我说了,陛下恩惠江南,做得真好。”
杨广道:“朕不止要恩惠江南,明年——朕会下旨减免全国赋税,安民生息。
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这种事会经常发生。”
肖元元眉眼一展,想通了当中的关窍,慢慢说道:“陛下是想靠商行所赚之财运营朝廷,朝廷不再向农民收税,农民负担减重,从而减少农民对世家的依赖。”
杨广点了点头,道:“有些世家假借朝廷之名,私向农民横征暴敛,到头来农民不会怨恨世家,反而会来怨恨朝廷,怨恨朕。
一旦朕宣布不再征收农业税,世家再想假借朕的名义敛财就难了。
到时候世家征不上来税,又失了当地黎民之心,世家便会日渐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