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丑时。
也就是凌晨一点钟左右。
整个锦县已经陷入了死寂。
鞑子小皇帝康麻子这次编练的新军,着实下了一番死力气。
别的不说,单就是军规军纪就不是之前的队伍能比的。
比如现在,无论是明哨还是暗哨,几乎都发现不了。
守夜的护军营官兵,在都统的带领下,分布在四门和城墙上,一个人偷懒耍滑睡觉的都没有。
“都统!”
护军营统领阿基库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城下空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转身一看,原来是大将军图海的幕僚师爷。
“师爷怎么来了?是大将军有什么指示吗?”
幕僚师爷笑了笑道:“没有!大将军已经睡了!”
“我睡不着,所以带了些吃食过来看看兄弟们!”
阿基库笑道:“师爷还是这么体恤兄弟们!”
“还别说,我们真的有些饿了!今晚的饭食太寡淡了!”
幕僚师爷摆摆手道:“你们这么辛苦的在城墙上驻守,我不过是送些吃食过来,算不上什么!”
“行了,东西在城下,阿统领你安排人搬上来就是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幕僚师爷拱拱手,走下了城楼。
护军营的统领已经安排人下城来搬吃食了。
走出去不多远,幕僚师爷回头看看城墙,嘴角歪了歪,脸上诡异的笑容一闪而过。
“老爷,咱们回行辕吗?”
到了马车旁边,车夫恭敬的问答道。
“哦,你先回去吧,离着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
幕僚师爷随口打发了车夫,自己晃晃悠悠朝着图海下榻的临时行辕走去。
半路上,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没人,师爷一个闪身钻进了巷子里。
来到一户普通人家门口,师爷三长两短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已经做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能见效......”
“你看着全吃了?”
“怎么可能,护军营几千人,便是今晚值夜的也有上千人,我怎么能挨个看着......”
“主子的意思可是要确保......”
“行了,不要啰嗦了!又不是咱们的人来弄,咱们做了就是了,效果不好是他们命不好......”
“也对!主子说了,他们的......厉害......咱们......地下......准备好了......”
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再过一会儿,这户人家彻底没了动静。
要是有人此刻进来搜查,都会惊诧的发现这户人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刚才的对话,完全不存在一般......
城墙上。
护军营统领抓着两个野菜窝头吃着正香。
“不错不错!师爷人是真不错,这野菜窝头恐怕还是用猪油做的,还放了不少的盐,真他娘的想多吃几个啊......”
旁边的亲兵听见自家统领的感慨,赶紧把自己还没吃的窝头递过去。
护军营统领阿基库却是把脸一沉:“干什么!”
“陛下练兵的时候就说过,咱们官兵是一体的!”
“你吃你的,老子吃老子的,难不成老子还会贪图你的窝头不成.......”
亲兵哪里还敢说话,只好把自己的窝头收了回来。
阿基库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眼睛也一直盯着那个窝头流口水。
可是没办法,小皇帝康麻子对这支新军期望值很大,所以军令向来严苛。
说了不许欺压下级,就绝不能有一点欺压!
咽了咽口水,护军营统领阿基库恋恋不舍的把手里最后两口窝头吃掉后,站起了身:“等下吃完了,再去巡一圈,师爷给咱们送了这么好吃的夜宵,咱们也该更卖力的干活才是!”
亲兵也赶紧三口两口吃完,站起身来跟在阿基库后面开始巡城。
一圈巡完,也不过是丑时二刻刚过。
回到城门楼,阿基库捶了捶自己的腰,对亲兵说道:“盯紧点儿!”
“我坐一盏茶的功夫来换你!”
亲兵自然知道自家主将腰不好,连连点头:“没事的都统,这儿我守着您放心!”
阿基库笑着轻轻踢了亲兵一脚:“别他娘的说大话,盯紧了!等会儿叫我!”
说完,阿基库站到了后面背风处,靠着城墙坐了下来。
也不知怎么的,平日里哪怕一夜值守都不带困得。
可是今天阿基库一靠上城墙,就觉得两个眼皮发沉。
“不能睡,不能睡.......”
“嗯......就眯一下,等下反正他们会叫我......”
“嗯,就一下,一.......下......”
只是眨眼的功夫,阿基库就这么靠着城墙睡着了。
站在前面的亲兵回头看了一眼,努力睁开自己同样困乏的眼皮:“哦,都统睡了,那就过会儿......再叫他.......”
他只觉得眼皮异常的沉重,浑身发软,下意识的找个东西靠一下。
还没等他依靠在城墙垛上,人已经倒了下去。
噗通......
噗通......
城墙上,门洞里......
几乎是同一时间,护军营值夜的士卒全都昏睡了过去。
没多会儿,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四门和城墙上响起。
至于城里各个地方的明暗哨,刚才已经几乎发现不到踪迹了,这下子彻底消失了。
黑暗中,隐隐有一丝血腥味儿在城内各处蔓延。
城外。
王大彪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一点三十分钟。
丑时二刻刚过。
他拿起了车载无线电对讲机,对着早就潜伏在这里的301旅下达了攻击命令:“行动!”
刹那间,全旅140辆装甲车,60辆坦克......还有配套的全地形重型卡车装着旅属炮营,开始朝着锦县县城进发。
这里距离锦县县城不过十几公里,最多需要不到十分钟就能赶到了。
城内。
正在行辕里熟睡的新军大将军图海,忽然从梦中惊醒,直接翻身坐起,摸出了压在枕席之下的腰刀。
“谁!”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卧房中,没有任何的回应。
眼看着自己又是虚惊一场,图海放下了手里的腰刀,擦了擦冷汗。
也不知怎么的,自打从京师启程,他总是做噩梦,预感也愈发糟糕,总觉得要出事。
看着没什么异常,图海把腰刀放下,起床准备倒些水喝。
蓦的,他的眼神猛地一缩:“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