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漠飞机才落地在e国,就匆匆忙忙就赶到斐丽球酒店。白一早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他。这家酒店产业在薄时漠名下,但作为背后的金主,薄时漠并没有把自己的名字标榜在这家酒店的名字上。
白一给他开了车门,带路往楼上的总统套房坐电梯一路上去。这里被特意清场,一路上都没有人,从门口到电梯门口,只有薄时漠皮鞋扣地的声音。
“漠哥,人就在里面。”
薄时漠点点头。
白一把门打开,在足够白色明亮的走廊上,从屋子里头往外穿过来一束橙黄色的光落在薄时漠的脚边,薄时漠迈步子往里头走,一路上都整齐有序站着保镖,他拐过玄关就看见一具熟悉的身影真的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似乎这一刻就已经都尘埃落定了似的,他硬挺的肩膀在这一刻随着松了一口气慢慢塌下去。
他偏过头看一眼白一,白一明白他的意思,他立刻带着保镖全部出去。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拉罕,他边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边走到拉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拉罕先生,我们好久不见。”
薄时漠最近不断奔波,气色其实挺差,就算他现在睁着眼睛安坐在这里,也不用量就能看出来他的心率偏低,这样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谈判,他就算再怎么强撑,这时候也拿不出君临天下的气势来恐吓人。
“是你啊,薄时漠。”
拉罕露出慈祥的笑容。凌司如怎么死的,他虽然在国外,但多多少少也都听说过,薄时漠和她的孽缘,拉罕私底下感叹过很多次,怎么说也是世事无常又世事弄人。现在见薄时漠这么好好端坐在他面前,他不由又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姑娘。
“你还记得我。”
薄时漠讶异拉罕会记得他,毕竟几年过去,薄时漠最多和他也只见过两三面,他自己都快要忘了他曾经被这个小老头催眠过。
拉罕哈哈大笑。
“他们都管我的催眠叫做恶魔催眠,这套催眠方法我一共就催眠过三个人,到今天已经死了两个,就只剩下你这个失败品还活着。我当然印象深刻。”
薄时漠顺着他的话题下,他主动倾身倒了一杯茶顺着茶几推到拉罕的面前。
“这次来,就是邀请拉罕先生再出山,替我催眠一个人。”
拉罕摇摇头。
“我已经答应过凌小姐,不会再对任何人用这套恶魔催眠。”
凌司如还是有远见的,拉罕那时候还不知道凌司如何出此言,看来就是为了预防今天的吧。那丫头是心理学界的难得出的栋材,目光也长远,只可惜情深不寿。拉罕又默默叹气。
“薄总要是想让人忘了某段记忆,普通催眠就足够了。这套恶魔催眠害人害己,还是算了。”
他还在好言相劝,但薄时漠不听。
“是不是害人,我心里有打算。拉罕先生尽管做,酬劳我不会少给。”
钱不能买人死而复生。
催眠无非就是撒谎,但谎言总有被解开的一天,欺骗和被欺骗的双方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这些问题,催眠并不能实现永久性的遗忘,除了周而复始的催眠,根本就无药可救。那些要人死的记忆总有一天还是会杀死你。如果你放不下的话。
凌司如的死去,就是最好的例子。
拉罕摇摇头。
他其实真的无能为力。
“薄先生请回吧。”
薄时漠张嘴要说话,拉罕知道他还要说什么,但都没有必要。他不用问,他知道。
“薄先生也不用想着威胁我,我的妻女现在都在政府的保护下,薄先生恐怕动不了。”
拉罕咧起两边的唇角笑得还是那么慈祥。凌司如的死让他看开了很多。比如他这辈子最看重得意的恶魔催眠其实是个祸害,比如z国人总是喜欢情深不寿。比如放不下的刀在能杀死别人之前一定已经杀死了她自己。
薄时漠敛眉不动。
现在的局势他确实很被动。
凌司如最后一次到e国来专门吩咐过保护拉罕先生全家的性命安忧,薄时漠在坐在这里之前已经试图动过无数次手,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他甚至还以为会见不到拉罕。
没到最后一步,他还不会放弃,薄时漠强撑起最后一份精力伪装得毫不慌乱地坐在那。他甚至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沿顶上,装出一副休闲自在的模样假意拉伸脖子,微微仰起脑袋睥睨拉罕。
“百密必有一疏,拉罕先生觉得呢?”
话不说死,薄时漠镇定自若地威胁。
拉罕听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眉毛不由自主微微皱起。他从前给他做催眠手术的时候调查过他的资料,当然也就听过他的手段和名声,还知道薄时漠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人,可这是e国政府。拉罕给他善意提醒。
“薄先生不怕被政府逮捕吗?”
薄时漠哼笑。
“有什么合理理由吗?”
“总不能因为我今天这一通好心的提醒好巧不巧碰上绑架,我就是嫌疑犯了吧?我答应,我背后的国家群众也不会答应。舆情的力量,拉罕先生难道没有亲身体验过吗?”
薄时漠的眼睛里目光炯炯。
他里头映出来的眸光像是开了地狱的门,有特别勾引人的黑色的死人的光辉,但又有种压了冠冕似的黄灿灿高贵得意又毫不在意的疯态。拉罕很久没在人的眼睛里看见过这种深邃自贵的眼神,凌司如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她是个浑身血腥味的孩子。
而薄时漠就是第二个。
两个人为人处世真的都很像。极端的性子,还有那双特别傲骨不啻的眼睛。
拉罕心里发出震颤。他此刻终于开始好奇到底会是谁,可以配站在薄时漠和凌司如的中间,成为三角恋中的第三个角,作为打败凌司如的胜利者,又逼得薄时漠露出这样的眼神。
“你想催眠谁?”
拉罕好像突然让步了,催眠的事好像终于有了转机,薄时漠眉毛微皱,事发得有点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但实则他心里已经难压激动,他张口闭口不知道要怎么介绍他即将要提出的催眠的人事物,但他的身体很诚实,他放下二郎腿,已经起身端坐在沙发上。
他要介绍陆相挽和他的关系。
“我的爱人。”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内心有点压不住的兴奋。主人公已经说了,还有事要说清楚。薄时漠不觉得难以启齿,只要拉罕肯点头,这事就成了,不管陆相挽现在爱着谁都会成为过去,她以后又会是深爱着他的,他的爱人。
“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
这还是个四角恋。
拉罕一时没有拎清楚这段复杂的感情关系,他还没有来得及表态。门这时候突然就从外头往里开进来,发出巨大的门撞着墙不断反弹的动静。
“砰~啪-啪——”
这很难不引人注目。’
这样的动静,白一绝不敢发出来,不用猜薄时漠也知道是有外人来了,而这个外人,薄时漠猜是凌夏浔。除了凌夏浔没人敢这样开他的门,但他意外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他此时竟然在期待是陆相挽也来了。
他转过身看着玄关的位置。
白一被警卫举着枪抵着脑袋逼得他往他身边倒退,几个警卫跟着逼近在后头,看起来声势浩大,薄时漠现在就已经心知肚明对方绝不可能再是凌夏浔或者陆相挽。
一位穿着蓝白色长裙的女孩在警卫的簇拥下从队伍中间走过来,缓缓出现在薄时漠的视野里。这张脸,他记得。
“他不答应,薄先生有意见可以和我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