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嬉笑中开始了午餐,可林如海等人心里却在想,贾琮为什么知道贾化的别号,还在特意在即将离别之际提起那些话,自然知道什么,只是不便讲。
至于贾琮走后,林如海如何封了三百两银子打发走了贾雨村,以及贾雨村日后又去了哪里,此处暂且不表。
次日清晨,风和日丽。早饭后,贾琮背负长剑,扎紧包裹,包裹里就裹了两件儒衫,换洗内衣加一套箭袖,和零碎银子,另外一套箭穿在身上。正准备出小院,贾敏和身着水绿纱衣,淡蓝小衣清丽动人的林黛玉走了进来。
贾敏把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贾琮道:
“家里没放那么多现银,多了你一个人也不好携带,这里是一万两银票,这个不大,放在怀里便是。昨日你姑父跟我商量,等过些日,换十万两银票,派人给你送金陵去,想来你老师李宾之大人的府邸很好找。”
贾琮也不多客套,自己确实需要银子,道了谢,大大方方收下银票,把怀里原本五千两银票取出来(这是柱子去兑换的银票),和这一万两用油纸仔细包在一起,又放回原来的水貂皮袋子里扎紧,揣进怀里。
怀里还有昨晚林妹妹送的荷包,自己骑马,腰间不便挂那些事物。
林黛玉昨晚便见贾琮把荷包揣进怀里,并不挂在腰间,今日见贾琮负剑而立英姿飒爽的模样,心想到:
自己针绣只会做荷包香囊这样简单的,可琮哥哥是习武之人,不便佩戴这些。剑柄上就连剑穗都不带,琮哥哥舞剑的时候说过,那样会影响出剑的速度。自己要是会做衣服就好了,那样琮哥哥就可以……
贾敏见贾琮随身携带那么多银票,心想林如海昨日的猜测果然没错,贾琮是要干番事的,需要不少银子。
林家除了书多还有就是不缺银子,五代列侯的积累,而且人丁不旺,到林如海这代只他一个,所以财产也没分出去多少。既然贾琮需要银子,林家又不缺,所以林如海和贾敏昨晚商量就在银钱上相助贾琮。
巡盐御史府大门外,贾琮接过盐丁递过来的缰绳,把包裹系在马背上,回身跟林如海、贾敏、林黛玉、林子文道别,见贾敏、林黛玉皆眼眶湿润,心想这个时代果然重离别,也是啊:
交通不便,路上多有山匪、强盗;通讯不畅,一封信往往要几个月才能送达;路途劳累易生病,医疗技术不发达,诸多因素导致很多人一旦分开便是生离死别了。
贾琮不愿见此场景,挥挥手,纵身上马,扬鞭拍马消失在长街。
贾琮沿着运河南下,此时已不着急赶路了,便欣赏起沿途风景。两岸杨柳依依,秋蝉嘶鸣,田野上的庄稼繁茂,偶有农户在其间劳作。
快到中午,贾琮达了一小镇,这里是一渡口,运河与长江交汇之地,贾琮骑马行至码头放眼望向江对面,那是一座城池,应该就是镇江了。
下一刻,当贾琮赫然看到码头旁巨石上刻着“瓜洲渡口”四个字!
贾琮心神一震,瓜州!
“冷惜春甘伴青灯佛,洁妙玉泥陷瓜洲渡”。按原本这世间的走向,这里将是惜春出家为尼的地方;
气质美如兰,才华容貌比仙的妙玉,在贾府败落之后,将沦落到此地一庵里静修,被和尚掳走奸淫,红楼世界最有洁癖的妙玉也将在此陷入污泥不能自拔;
王熙凤未出世的女儿—巧姐也将被贩卖到此地。
小小的一个渡口,弹丸小镇,为何三位金钗在此落难,小小的瓜洲渡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如此诡异,贾琮决定一探究竟。
瓜州很小,只沿着运河与长江交汇口,一条形似l的路,渡口并不繁忙,小镇行人车辆并不多。贾琮骑在马上仔细打量街道两旁,最多是些客栈、饭庄、酒肆、食肆,供南来北往的旅客在此吃饭、休息,也有些商铺,贩卖纺织品、小商品或是农副产品。
走了大半条街,也没见到尼姑庵,贾琮又询问了几处店里的伙计,都没听说附近有尼姑庵,寺庙也没有。贾琮心里纳闷:莫非时间尚未到,难道那尼姑庵要贾家败落时才现世。
快走到街尾了,贾琮一无所获,肚子咕噜直叫,随手在街边包子摊买了几个包子打个底,心里不服气,有意把这小镇方圆数里都查看一下,反正林如海送的这匹宝马跑了几十里也不见丝毫疲惫。
刚出镇口,见路边七八个孩子正围成一圈,在哄笑,嘴里喊着“白毛怪,扫帚星”,其中个子高点的几个看起来比贾琮还要大两三岁。
贾琮驱马上前,只见被围在中间是一个头发雪白的约莫八岁上下女娃,脸上有些脏,但看得出来脸色跟她的手背都是惨白的,连眉毛都是白色,此刻正死死地拽着一顶帽子,帽子的另一头是个十二、三岁半大的少年的双手。
那少年笑道:
“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是白毛怪,戴什么帽子,给我。”说着又踢向那女娃,可无论怎么踢打,那女娃死死地抓住帽子不放,整个人都被拖行在地上。
几个孩子跟着围上去一边喊道:“扫帚星,滚出瓜州。”一边朝那女娃身子狠狠地踢下去,在外面小一点的熊孩子够不着,便朝那女娃脸上吐口水。
原本那女娃躺着的地方留下一道被拖行的痕迹和一个馒头,馒头被熊孩子们从上面踩过,其中一人还在上面使劲踏了一脚,那馒头扁了、裂了。
贾琮看到这一幕,驱马到他们身后,马鞭凌空一挥,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双腿用劲一夹马肚,同时左手一拉缰绳,那枣红色骏马霎时前腿凌空,后腿蹬地立了起来,贾琮立马扬鞭大喝道:
“住手!”
此刻,逆光之下贾琮如同天神下凡,一众小屁孩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女娃也看向马背上的贾琮,心想:这是天神来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