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永圣皇朝大张旗鼓地筹建“四方新军”,东极王朝在组立新军之时,不仅隐匿了“弑羽”之名,而且连统帅之名、士卒数量也无只言片语透漏,他国使臣、密探无奈,唯有以独孤无名率先谏言为由,称这支新军为“无名”!
并非东极君臣矫揉造作,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虽说有了独孤无名出任骠骑大将军独当一面、也抓住时机迅速与天焱、永圣结成了三国联盟,但现在的东极王朝局势,依旧犹如虎尾春冰,压得哥舒耀君臣一刻也不敢疏忽。
何以?偏南之无双皇朝,虽说与东极血脉相连,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同其生死对决,知州攻守战消停没有多久,又有探马六百里加急传来密报,禀明之前参加天下特使大会之二皇子——哥舒凡,回到无双之后,听闻知州一战不了了之,再次谏言哥舒一,想要亲自统兵攻打东极之地!即使哥舒一不置可否,但谁敢保证多疑善变之哥舒一不会突然心血来潮,陈兵边境?为了以防不测,哥舒耀只能诏命理国公——苻胜,继续统军十五万驻守知州、协防弘成与世州等地。
往北,东极王朝不仅阳春郡被玉衡兵士洗劫一空,而且还失了安州全境……而让东极朝野更为无奈的是:一生不喜刀兵、唯求仁政治国之玉衡皇朝仁宗——司央,突然病死之后,年轻气盛之皇太子——司玄极,成了这个邻国之新君……若说老成持重、一心为民之司央,不会轻易兴起战事,哥舒耀坚信不疑;可若说司玄极会像其父一般爱好和平,哥舒耀是决然不会相信的!因此,为了有备无患,哥舒耀不得不诏命大元帅——杨笙,让其领兵十五万常驻乐民、协防建兴,静观其变。
向西,中玄皇朝不甘战败,战死在军威城外之夏侯让之子、职任中玄右将军、新封荣国公之夏侯世军,一再扬言要为父报仇、夺回军威;新帝宗政辰、中王宗政旻为了制衡朝野、铲除异己,竟都默许了夏侯世军之出兵谏言,眼下其已收拢上次败逃之四万余残兵,又在梓州强行征兵十万,共计十四万大军,正布防于军威边境,战事随时有可能一触即发……由于卫国公祖荣战死,独孤无名忙于整军、出使北晋等一应事宜,哥舒耀居然一时找不到合适之将领来应对夏侯世军,最后还是右将军——吕中,主动请缨,带着本部三万兵马驰援军威,会同城中五万驻军死守……
“想我东极也曾拥州二十一地、雄踞天下第一!一朝沦落、竟至如斯!大将军,以你观之,如今之天焱皇朝,会步我朝与中玄之后尘吗?”
摒退奉茶之宫女、太监,仅留太监总管——张生、独孤无名在御书房,哥舒耀闷闷不乐,思考良久才道。
“回禀圣上,盛极而衰乃千古之理,谅他天焱也在劫难逃!只是……”独孤无名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无妨,如果朕连实话都不敢听,那又如何敢奢谈中兴东极?”
“皇上圣明!素君经天纬地、知人善任;秦夜文武双全、忠君爱国……天焱有此君臣二人运筹帷幄,短期之内,恐将天下无敌,我朝实不可与之争锋!幸好,我东极与天焱之间尚有中玄和永圣为屏,暂时不会发生直接冲突;我朝倘若可以利用好这一点,不管是远交近攻,还是征伐天下,皆能无往不利。”
“话虽如此,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如今三者全应在了天焱皇朝,朕很怀疑素君与秦夜挺不了多久!”
“圣上容禀,即使素君与素镜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终究被秦夜出色地弹压下去了,三者之情深不寿,算是有惊无险;至于与秦夜相关之慧极必伤,目前暂无任何端倪出现,可先行弃之不管;最后与天焱国运挂钩之强极则辱,正如末将方才所言,为时尚早!是故,末将愚见,近几年内,我朝当与天焱坦诚相待,时刻做到遥相呼应,共同制霸天下。”
“几年之后呢?”
“回禀圣上,三年之后,‘弑羽’新军必成!届时,末将定亲率此军收复安州、杀残无双、打穿中玄,与秦夜之羽营所属一争天下。”
独孤无名伏地叩首、指天誓日,听得哥舒一甚是兴奋。
“如此,朕便给大将军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朕与文武百官拭目以待。”
“圣上隆恩,末将万死难报!”
“大将军快快平身,对了,别忘了北晋之行!”
“圣上放心,末将已然准备妥当,五日之后即启程。”
同样有别于赵行卓那声势浩大之千人使团,独孤无名与副将李山,带着五十名死士及些许贺礼,从天都出发、借道永圣,一路星夜兼程,几乎与秦夜一行同时到达北晋王朝帝都——文都。
登上中玄至尊之位半年有余,除了在广纳后宫、夜夜笙歌等方面有一定的自主权,其余之处,宗政辰与历史上那些傀儡皇帝几无二致;朝政为中王——宗政旻、全王——宗政全所把持,他们一个是德才兼备之皇长兄,一个是老奸巨猾的皇叔宰相,不仅有大批文臣支持,而且还通过各自之心腹大将、亲族子弟握有大量兵权,封地守军如臂使指,就连负责皇宫护卫之禁军,也唯他们之命是从!若非有镇国公——万强、英国公——于元及其麾下之十万兵马支持,恐怕宗政辰早就被废了……
“老哥哥,我看皇上根本不是什么隐忍蛰伏,分明就是不思进取、耽于享乐!”
听闻永圣筹建四方新军、东极创立无名新军,于元觉得有机可乘,于是一早便来拜访万强;可当说起宗政辰之近况时,于元那种怒其不争、所托非人之怨气,一下子即爆发开来。
“我们这个皇帝或许骄奢淫逸、胸无大志,但绝不是任人宰割之善茬,否则,夏侯世军如何能领军为父报仇而去?”
效命于中玄皇朝这个如今天下最乱的朝局之中,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由于日夜思虑太多、耗去心血过甚,区区数月,刚满五十之万全,头发已都变白!此刻看着郁郁不得志的老兄弟,道出了自己心中之想法。
“夏侯世军能够统兵出征,那不是因为太后、兴王和夏侯一族的缘故吗?中间或许有中王推波助澜,但与皇上绝无半点关系。”
“太后本无子,只因其胞妹入宫受宠、诞下兴王,才与夏侯一族生出嫌隙,转而过继宗政辰为嫡子、百般溺爱……”
“这是朝野皆知的事,老哥哥提此做什么?”
“太后不喜政务,从不插手朝堂之事,为何会突然以国仇家恨为由,开口施压中王?还有,厌恶内斗、一心只想寄情山水之兴王,为何又突然坚定不移地支持太后?最后,随着上将军——夏侯让,战死在军威城外,夏侯一族已经日渐式微,在宰相、北王等人之围追堵截下,为何却能再次在梓州之地征兵十万?”
听着万强一连串的问题,于元脑中一片空白!自宗政辰登基以来,于元眼睁睁看着中玄朝局一天比一天混乱而无能为力,心中之无尽悲痛尚且无法排解,又何来心思求索近期国事发生之原因!
“还是那句话,蚍蜉都有撼树之意,何况是一国帝君?等着吧,皇上或可借此机会收回大半权柄,结束当前内斗,全力对外!”
万强没有强求于元作答,也没有把话说透,点拨几句即再无任何言语,两人之会面也到此为止。
而关于宗政辰能不能像万强所想那般,就连宗政辰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在其看来,古之成大事者,无不是人谋一半、天意一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此次通过太后逼迫中王、诏令兴王、绕过宰相,使得夏侯世军得以举兵攻打军威……之所以大费周章地支持夏侯世军,一是为了拉拢日暮途穷之夏侯一族,收回梓州军权;二是为了结盟中王,制衡宰相,提升自己之君威,震慑百官;三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意愿、有能力治理好中玄皇朝,进而安定朝野人心,最终一致对外,与天焱和永圣一争天下。
剩下的秦夜与安可一婚事,宗政辰妒火中烧,大骂梁婉瑜和安可一不知羞耻,同皇甫纤心一起扎堆苟合秦夜,简直有辱天下四美之称号……发泄之余,不以为意地指定距离最近、驻守宣宁之北王——宗政昱,前往北晋应酬一番;后又派人对北王特别强调,不必郑重其事,随心所欲即可;殊不知,正是他这一草率决定,将中玄皇朝再度拖入了战争之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