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苍穹护卫,皆乃帝国军人之个中翘楚,仅为搜寻本王而出动八千之众,雷统领不觉太过小题大做了吗?”
邬房同费千留下善后安亲王王府之事、皇甫凡与谢光辉负责押运金砖上交国库、明征护送闵功和虞鹤回家并继续保卫,秦夜则陪着雷灭一起,进宫复命……将要抵达月宫之时,秦夜蹙眉问出了心中疑虑。
“回禀秦王,秦王安危事关天下大势,纵然把两万苍穹护卫全部调派,也绝不为过!”雷灭双手抱拳,脱口而出。
“混账!我朝明文有定,苍穹护卫统领之最高权限,仅能调动三千苍穹护卫;副统领,更是只有一千之数!就算有邬房和费千随同,也不过三千,岂可高达八千之众?你身为副统领,此次已然逾越,轻则罢官夺爵、重则身首异处,你难道不知?”秦夜愠怒,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对方。
“秦王布局八方、征伐天下,待末将等人没了一官半职,还望秦王收我们做麾下亲兵。”面对秦夜言辞,雷灭不退反进,躬身说出了惊人之语。
“等人?你们……都说你雷灭粗人一个,谁敢想象,本王都遭了你的算计,好,很好!”秦夜看了看一旁之余恩,由衷地拍手赞叹。
“末将多谢秦王成全!”雷灭闻言,立即单膝下跪,激动地说道。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先求皇上赦免你们的死罪再说。”秦夜一边打趣,一边躬身去搀扶雷灭。
“皇上有旨……”
一路笑而不语之余恩,此刻却突然高声开口,见秦夜也一同单膝跪地,便接着宣旨:
“秦王为国操劳不息,朕实属不忍,着其暂时放下一切军政要务,立即回府阖家团圆,有事,明日上朝再议;苍穹护卫副统领雷灭、尤果、邬房、费千几人无视朝廷法度,逾举调用苍穹护卫,即刻免去所有职务,交由秦王全权发落,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夜和雷灭领旨起身,与余恩告别一声,一起离开了月宫。
月宫大厅,素君听完余恩禀报,本就极为舒畅之心情,愈发难以克制,随即抚掌大笑:“一举三得,妙哉妙哉,哈哈哈!”
“一举三得?皇上太过谦虚了吧?怕是三举九得!”素君得意忘形,素镜稍有不悦,立即出言反讽。
“皇贵妃娘娘之言,朕甚是不解,还请不吝赐教。”素君敛起笑容,故意躬身一拜,双眼赞许地询问。
不受素君言行转变之影响,素镜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见解:
“首先,收缴皇叔金砖,不仅可以彻底剪除其之隐患、也可以充盈国库、还可以大大震慑尚未浮出水面之贪官污吏!其次,罢免雷灭等四位苍穹护卫副统领,既能让他们有用武之地、又能让秦王有将可用、更能彰显皇上一统天下之决心!最后,明旨诏命秦王回府,一则体现皇上和秦王相知相惜之情、二则偷得浮生半日闲、三则省了些饭钱!”
“这……这……埋怨朕偷懒也就罢了,怎么还与饭钱扯上了关系?余恩,朕是那种抠门吝啬的帝君吗?”
素镜所言,前面还让素君听得肃然起敬,岂料接近尾声之刻,话锋却是天渊之别,惹得他大为尴尬,唯有无奈朝余恩问去。
“我天焱皇朝治下之大半州郡,皇上尽皆免了十年赋税;如果玉衡之司央算得上一位仁君,那皇上就是古往今来之第一仁君!”
虽有奉承之嫌,但这却是余恩发自肺腑之真实想法。
“换作余贞,他铁定不会说朕是古往今来之第一仁君!因为其清楚,朕之所以免除那些州郡之赋税,绝非为了博取‘仁君’之美名,不过是为了一统天下而已!比起仁君,朕更希望后世称朕为‘大一统之雄主’,你可明白?”
念及余贞,素君罕见地对余恩袒露了深藏心中久矣之想法。
“未能体察圣意,小的有负义父教诲,请皇上降罪。”
也许因为思念之情,也许由于惶恐不安,余恩当即伏地叩首,情真意切地开口请罪。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日积月累,臻于至善!此乃朕送你的几句话,好好领悟!此番奔波不少,领了赏银,即可退下休息。”
秦夜功冠全军、不怒自威;素君帝心如渊、深不可测……余贞昔日之警醒,余恩今日算是逐一领教了,连忙谢恩之后,躬身退出了月宫。
“皇叔苦熬这么多年,为何就突然变了性子,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现在一无所有,不知他可曾后悔?”
没有过多理睬素君御下,素镜满是不解地问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任凭皇叔如何小心谨慎,他又怎会料到,中玄皇朝之北王——宗政昱,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秦王之岳父,而且还是知无不言之一对翁婿!”
素君坐回素镜身边,柔声解释。
“你的意思是……”
天下各国之文武百官、皇室宗亲,或多或少皆与他国君臣有所往来,素空和宗政昱暗中勾结,素镜倒也没有因此感到吃惊,让她怪异的是,他们两者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密落到秦夜手中,致使其铤而走险,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嫁祸于他?
“去年出现荧惑守心之后,昭武伙同中玄举三十万大军围攻我朝双州之地,直至李演及所部三万余将士全军覆没,朕都未发一兵一卒驰援……对此,不知爱妃有何看法?”
尽管满朝文武避而不谈,但素君心中明白,连素镜身世、文氏冤案这些发生了十六年之久之陈年旧事,都能揭发开来,何况于近在咫尺之战事?随着素空败落,以其鱼死网破之心态,素君猜测他必然会对秦夜和盘托出当时真相!而这,也成为素君今日没有召见秦夜之主要原因……
看他面色凝重,素镜正了正衣襟,安慰道:
“先帝驾崩、皇上新立,朝野人心惶惶之际,昭武、中玄两国联兵三十万来犯,莫说双州一地,纵使华京亦失,皇上也不该、更不能调拨禁军及苍穹护卫驰援!”
“你……不怪朕自私胆小……”素君语气颤抖,低声确认。
“皇上真应召见秦王,让一个统领帝国三军之出色统帅回答此问,会比臣妾这个柔弱女子好上很多。”素镜摇了摇头,叹息回复。
“朕与秦王名为君臣,实乃知己、兄弟!朕不想以此等阴暗之事,为难于他……当然,朕更不愿为难爱妃,权当夫妻之间谈心,嘿嘿嘿。”自觉言辞有亏,素君赶紧赔脸笑道。
“别!皇上与皇后娘娘,才是夫妻!臣妾不过区区侧室,皇上慎言,臣妾可担待不起。”
素君和秦夜相辅相成、君臣一心,素镜自然高兴;素君选择和自己诉说双州之事,素镜更是享受这种被信任、被爱惜之感觉,之所以如此得理不饶人,无非是故意恃宠而骄、意欲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