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去而复返,跪在台下的钱峰,杨竞竟然有种荒谬的感觉,怎么自己的手下都是草台班子吗?
“钱大人,你的太守府就在王府旁边,怎么还被刺杀?”王府周边有1000神策军12时辰不间断的巡视,真是安全无比。
“这个..殿下,可否请殿下给个恩赏啊”钱峰犹犹豫豫的说,“臣是在去往西城的路上被刺杀啊,大王能不能说是您派我去的西城啊?”
“什么?”杨竞没听懂钱峰的意思
这时李德全凑上来了,在杨竞的耳边低声说,钱大人非常惧内,所以买的小妾养在的城西的外宅。这次钱大人在城西遇刺,连跟随多年的管家都为了保护他死了,幸得巡城的士兵赶到的及时,救下了钱大人。钱大人找您,可能是为了找一个去城西的合理借口。
杨竞无力的捂着额头,“你位列府尊,管着襄平九县,现在在自己的府城被人刺杀了,你不是应该去追凶吗?到孤这让孤给你调解家庭纠纷?”
钱峰尴尬的点了点头。
“李德全,把从草原掳来的突厥女人选两个赏给钱大人,钱大人遇刺,孤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杨竞开口道
“奴婢这就去办”
“啊”跪在地下的钱峰喜悦的神情一闪而过,而后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有一丝惊恐,最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了某种了不得决定。
“那臣..那臣就却之不恭了”钱峰拱手
杨竞愕然,挥挥手让钱峰退下
“一群不省心的”杨竞碎碎念的走回自己的偏殿,他现在脑袋有点疼,想回去静一静。
杨竞回偏殿没多久,秋华又进来跪下了,检讨自己没发现太监被策反的事。
“这个也不能怪你,毕竟太监都归李德全管,你不必太过自责”杨竞揉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
“可奴婢毕竟管着政保司,对您有着保卫职责。此次您遇刺,政保司难辞其咎,请您责罚”
“政保司毕竟草创,有所疏漏也在所难免,下次注意”
“谢殿下”
“别在地上跪着了,起来给我按按头”
秋华刚把杨竞的头揽在怀里,李德全又进来了,顺势就要跪下,跪倒一半又看见杨竞和秋华这个姿势,又想退出去,所以整个人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你最好有事,要是请罪之类的废话就别说了”杨竞脑袋都不想抬,有气无力的说。
“奴婢谢殿下”李德全先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除了宫女知春外,其余的太监宫女都被打发到英烈祠工地去了。王宫内内侍该如何安排?”
“你看着办吧”杨竞抬眼看了一眼李德全
“奴婢明白”李德全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出奇的安静,钱峰白天拼了命的督促九县清查土地,晚上拼了命的对付那两个突厥小妾。曾泰也终于将新扩编的辽东边军整编完成了。吴晋则是招了3万多流民,算是把王庄的架子拉了起来。杨竞蜷缩在自己的偏殿里,每天勾勾画画的,不知道再画些什么,每画好一张,便珍重的锁在一个小匣子里。或者干脆就坐在那里发呆,弄得李德全和秋华十分的紧张。
半个月后,三月初一,杨竞召开了朝会。
“殿下,户厅接到襄平郡9县53家粮商的联名信,他们决定从即日起,不再向官府出售粮食了。现在各县官仓存粮不足30万斤,还够大军支用7天”朝会刚一开始,吴晋就出班奏到。
“参政大人,可否详细解释一下,毕竟这关系到4万大军的稳定”曾泰管着兵厅,所以对这事特别敏感。
“是这样的,这阵钱峰大人不是在清查土地吗?着实清查出很多大户隐匿的土地。而这些大户恰恰就是这些粮商背后的老板,或者参股股东,亦或有些粮店干脆就是这些大地主开的。这些钱峰大人清查土地,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联起手来,拒绝向官府出售粮食,借此扰乱军心”吴晋慢慢说道
“诸位议一议”杨竞没有什么神色的说了一句
“殿下,清查土地就王令,辽藩全体臣民必须遵守。这些不法粮商竟然敢携粮扰乱军心,臣以为要严惩”刑部郎中杜宇当即出班奏道
“殿下,臣不赞同杜郎中的意见。这买卖自由。人家不卖,谈不上犯法吧。臣以为,可适当提高购粮价格”礼厅员外郎周明出来反对。
“周大人,你这不是任由人家要挟么?更何况,本官已经将购粮价提高了1成,人家就是不同意。人家只有一个条件”户厅郎中魏江接口
“什么条件?”众人都好奇
“停止土地清查,按大梁九年的地契计算”魏江无奈的说
看着一直没说话的钱峰,杨竞开口了,“钱大人,你说说土地清查的情况”
钱峰像没听见似的,一直在那里半耷拉着脑袋。
“钱大人,大王叫你呢”站在钱峰身边的曾泰推了他一把
“啊”钱峰回过神来,随即向杨竞抱拳“臣失仪,请殿下治罪”
“呵呵,钱大人最近辛苦,白天忙田地,晚上忙耕地的,说说清查田地的情况吧”杨竞难得的开个玩笑
“谢殿下”钱峰感激的对杨竞笑了笑,随即开口,“殿下,各位同僚,按照大梁九年的数据。襄平郡共有土地32万亩,其中郡城周边3万亩、台安县8万亩、海州县3万亩,盘山县6万亩,锦州县3万亩、龙城县2万亩、阜新县1万亩、沈阳县4万亩、抚顺县1万亩、本溪县1万亩。”
“但臣本次清查,竟然查出襄平郡实有耕地90万亩,是大梁九年数据的三倍。这些多出的土地,有些是当年统计时,就未统计到的部分,有些是这些年私开的新地,更多的是,当地的大户侵占的官府的官田”
“嘶”众人听完钱峰的数据,都有些惊了,按常理,大户隐匿土地人口,是常见的事,也是必然的事,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隐匿的土地竟然这么多,超出登记土地的3倍了。这意味着田赋就少交了3倍。
“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隐匿的土地是需要人耕种的,也就是说,在隐匿大量土地的同时,各大户还隐匿了大量的人口。隐匿人口,就意味着有私兵。”曾泰又说了一句
现在大家都不在考虑如何购粮了,考虑的是该如何应对这些大户的对抗了。有些心态不行的官员,脸上开始露出了焦急之色。
“诸位可有良策啊?”杨竞等得有些不耐烦,主动开口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在吴晋的带头下,向杨竞行了一礼,“还请大王示下”
“第一,晓喻九县,就说应前任太守乔庸所请,太守府重新核定全郡土地并发给新的土地凭证。如果不能拿出有效证明,那土地就收为官田”
“第二,神策军派出5个步兵营,分成10队,每队5个百户500人,直接协助9县及郡城当地县衙征收;另吏户礼兵工五厅,每个部门派出2只督导队伍,负责监督当地县衙征收;刑厅全部出动,分成10队,负责监督征收过程中的违法行为。”
“第三,凡核定出的隐匿田地,现有耕种的农民可继续耕种,按官田纳税,10年后土地直接归耕农,可由当地县衙发给土地凭证”
“大王,这恐怕不行吧,那些大户会真的造反的”钱峰有些担心的说。
“殿下,我觉得可行。这样大地主们隐匿的农民会拼了命支持我们的”吴晋越听眼睛越亮
“哈哈,孤就想让这辽藩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饭吃”杨竞小小的装了一下。
“大王仁慈”
其实杨竞的手法很简单,看似花里胡哨的操作,实质就一个:把土地通过某种形式分给自耕农。杨竞知道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都会是农耕文明,所以他必须迅速建立起支持自己的基本盘。大地主大商人是不会支持杨竞的,他们支持的是以乔庸为代表的太子一系,所以杨竞才会扶植自耕农阶层。要想统治一个地区,必须和当地的统治阶层合流或者干脆扶植一个统治阶层。
“至于钱大人说得地主造反,也不得不防。2000神策军步兵出襄平城激动,如遇叛变,立即镇压”
“末将领命”王世安出班
现在杨竞手里有三支军事力量,3万边军,分为6个旅,主要防备的外面的敌人;1万神策军(8000步兵+2000轻骑兵)杨竞的主要机动兵力,也是作战的主力;1000羽林卫,全部是重甲骑兵,杨竞最后的力量。
至于说粮食的问题,大家默契的没有再提,都要对不法地主动手了,还会缺粮食吗?
“你们啊,格局要大,不要像草台班子似的”杨竞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就退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