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董福那天带着钱小琳、卞龄回去之后,钱小琳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董福无论买什么金银珠宝,头簪手镯,钱小琳的脸上还是一直郁郁寡欢。董福急的破口大骂,先是把钱小琳骂了一遍,然后就坐着马车去那天把那天摸钱小琳和卞龄的酒友们的家,把他们统统骂了一遍。那些人自然不会在乎董福怎么样,但是他们担心钱小琳真的生他们的气了,这样他们要怎么挖墙脚啊?所以董福出来这一趟,他也收到了不少价格不菲的礼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董福身上奏效了。董福一看见他们都拿出诚意来了,也是忘记了此行的目的,跟他们愉快地畅谈起来。那些人将董福围在中间,谈话的内容自然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内容,全是董福和钱小琳的花间风流事。
钱小琳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无精打采,因为她失败了,败在了她认为是蠢丫头的赵萌萌手里。钱小琳这次终于明白,自己和赵萌萌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赵萌萌是真的幸运,找了一个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护她的男人。这么多年钱小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负责的男人。钱小琳见到的男人,大部分都是一夜情的男人,他们色眯眯地索求她的身子,爽完了扔下一把银子就走,丝毫不关心她。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索求自己的身子,钱小琳也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们想要的欢乐。但是最后呢?他们一听到钱小琳怀孕了,就像是听到瘟神来了似的,扔下一把银子就跑。钱小琳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麻痹了自己,最后索性沉沦在肉欲之中。可是呢,身体得到了满足,精神上的空缺却很难弥补。从没有见到过像郑良臣那样负责的男人,那种男人像是稀有物种似得,偏偏钱小琳就遇不到。
“如果,洪公子能......”钱小琳喃喃着。
一提到洪公子,钱小琳瞬间清醒过来了。那个让她绝望的男人,不,不能称之为人。生孩子的时候钱小琳清楚地听见洪公子和稳婆之间的对话。
“稳婆,如果接生的时候有什么意外,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把小的保下来。”
这句话,如鲠在喉,快十年了,钱小琳还是忘不掉这句话。每每想到这句话,钱小琳就一阵心寒。女人生孩子,那可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啊,那种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钱小琳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洪公子,说的话,可以让钱小琳继续恨着他。只可惜钱小琳没有本事报复那个欺骗她的男人,洪家的势力,不是钱小琳能应付的了的。洪家将她带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多名洪家人在朝廷之中担任要职,军界、政界都有人,钱小琳跟他们硬碰硬,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钱小琳本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好色但是却不负责任。直到那天她第一次见到郑良臣之后,她的这种观念才渐渐改变。郑良臣是第一个不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尊重她的男人。郑良臣的眼神中,钱小琳终于可以看见属于人性的清明,不掺杂欲望,不夹带献媚,只有朋友之间的相互尊重。
钱小琳一直以来在为自己的后半生奔波,想要找一个安稳的归宿。但是,郑良臣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只要自己的思绪闲下来,他伟岸的背影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个自带安全感的男人,总是让女人魂牵梦绕。钱小琳也不例外。
“为何,我的命运就要如此苦,只能依靠肉体换取幸福吗?”钱小琳仰天长叹。
董福那天,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才回到了屋子里。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钱小琳的名字。几个家丁相视一眼,摇了摇头,留下一两个人在董福身边照顾他,以防他有什么意外。
董福醒了,醒得很头疼。以前他无论喝多少酒,醒来的时候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头疼。带着这样的疑问,董福问身边的家丁道:
“喂,为什么我醒来,就如此头疼?”
家丁反应了一会儿,回答道:
“老爷你酒喝多了,自然很头疼。”
董福带着疑问的表情,问道:
“我以前喝酒比昨天还多,那时我也不头疼啊!”
“老爷,那是原管家还在的时候吧?原管家可是在每一次你喝醉了的时候尽心尽力地伺候你的,所以你才不这么头疼的吧?”
想到张强,董福沉默了一会儿,确实,张强二十多年来也是在用尽心力侍候他。董福对张强,现在多少有些不舍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新管家了,不需要张强了。
这天下午,董福的家门口来了一大队官兵,官兵们严阵以待,守在一个轿子的旁边。家丁着急忙慌地将这个消息告诉董福,董福听完也是大惊失色,端着茶杯的手都端不稳了。他以为靳公明反悔了,要将他抓回大牢里去,惊慌失措的他,连忙躲到了床下面。屋里的家丁们一阵无语,只见一个稍微聪明点儿的家丁出言道:
“老爷,我看他们不是来抓老爷你的。如果要抓你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等啊,早就进来把你抓进囚车里了。”
董福听完他的话,也是觉得非常有理。对啊,那些人要是真来抓自己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啊?直接冲进来把他制服住,然后再押到监狱里不是更省劲儿吗?
“那你说,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趴在床下的董福探出脑袋问这个说话的家丁道。
那个家丁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老爷,我感觉他们找你有事情要谈,你看见了吗?轿子都准备好了。”
董福听见他的话,才战栗着从床底下爬出来。果然,从窗户处向外望去,董福果然看见了一个轿子。这下董福彻底相信了那个家丁的话,他也没有啥子顾虑,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来到他们的近前,董福确认那个家丁说的话都是对的。果然这些人不是抓他的,他们对自己都很客气。董福被他们迎进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轿子里,随后这么一群官兵带着轿子里的董福出发了。至于去哪儿,官兵们并没有告诉董福,董福想要揭开幕布,看看外面到哪儿了,但是却遭到了外面官兵的厉声制止。
“董老爷,你还是不要打开这个布帘,否则的话性命难保啊。”
董福愕然,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拿他的性命做要挟。董福很不服气,反驳道:
“谁他么敢威胁我?你们胆子大了吧?”
官兵们不以为意,只是冷冷地说道:
“我们可不会惯着你,你只要敢伸出来一根手指,我们就杀了你。”
听见这话,董福有些害怕了,只能悻悻地收回探头的想法,等着轿子停下。
过了一个多时辰,轿子才终于停下。一个官兵猛地冲进轿子里,二话不说就往董福的脑袋上套了一个黑布袋子。董福连话都没说,就被几个官兵押到了一处房间里。他们把董福头上的头套拿下去,董福这才看见靳公明正坐在自己面前。
“坐吧,有事找你聊聊。”
董福很是不乐意,只见他带着一肚子的牢骚的怨气,满脸不悦地对靳公明说道:
“哼哼,找本大爷聊聊,就是这么个待遇吗?”
靳公明撇了一眼董福,眼里尽是不屑和嘲讽,现在的董福,自己一只手就可以随意捏死。
“董福,你不要太狂了。本官可以随时治你的罪。”
董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显然他没把靳公明的话放在心上。
“哟哟,你还装上清官了?我能有什么罪?我怎么不知道?”
靳公明将桌子下的一张张供纸扔到董福面前,随后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这些年欺凌了不少民女吧?依照我朝的律法,有欺凌民女者,获罪十年。这些状纸,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你犯下的罪过,数罪并罚的话,你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董福看着这一张张的状纸,不可置信地大声重复着说道: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靳公明听完,只是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大胖子。眼神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董福将要变成碎片。董福彻底明白了靳公明的恐怖,靳公明的确有办法用官方的名义杀掉他。
生死的面前,董福已经吓软了。他跪在地上,对靳公明说道:
“大人,求你不要杀我。”
靳公明用很随意的语气跟他说道:
“污蔑,还是没有污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决定你的生死。我杀你,只需要随随便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杀了你,朝廷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而且我还知道,你顶着朝廷的茶叶禁令,偷偷向藏区十八部倒卖茶叶。就凭这一条,你就可以被判处通敌罪,而获腰斩之刑!”
自己倒卖茶叶的事,已经被靳公明知道了。董福很害怕,不住地颤抖着。他很害怕,很害怕被腰斩。他像一条狗一样,爬到靳公明的脚下,卑微地祈求着。
“大人,我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靳公明低头,拍了拍董福脸上的肥肉,讥讽着说道:
“哼哼,你死不死,我说了不算,你已经犯法了,原则上你必须要死!”
董福浑身颤抖着。靳公明看着他吓到发抖的模样,一连愉悦。不过很快,靳公明就眉头一拧,他闻到了一股骚臭味儿。定睛一看,董福居然被吓尿了。
“真他娘的不成事,你爹可白养你了!”靳公明看着董福丢人现眼的模样,一脸嫌弃地说道。
董福这个蠢货,自己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他就是听不懂。要是换郑良臣,肯定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话里话。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说明话,靳公明就愈发看不起这个靠祖上余荫逍遥自在的胖子董福。可是,事情本来也不麻烦,董福这个蠢货,蠢得让人感到放心,靳公明没必要跟他弯弯绕。
“你要是不想死,倒也可以。但是本官要你做一件事,你必须做,不做就死!”靳公明冷冷地说道。
董福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问道:
“大人,什么事?”
靳公明笑了笑,小声对他说道:
“你继续向藏区十八部倒卖茶叶,卖茶所得的利润,八二分。我八,你二。”
董福猛地抬起头来,不敢想象靳公明居然这么黑。
“大人,为什么八二分?五五分不行吗?”董福乞求着问道。
靳公明照他的脑袋上狠狠打了一拳,疼得董福龇牙咧嘴地喊着疼。
“你还跟我提条件?我这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靳公明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好笑。随后他也是换了一副面孔,温和地对董福说道:
“有得赚就不错了!最起码你不会坐吃山空,这八成的利润,你就当是买命钱吧!”
靳公明说的话,董福倒也觉得在理。没错,有得赚就不错了,最起码不会坐吃山空。
董福趴在地上,嘿嘿嘿的笑着,像个傻子。
靳公明的眼里,董福不是人,是畜生。什么畜生,羊,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