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诈骗犯第一个骗的就是自己人，亲戚、朋友、父母、兄弟，因为只有认识的人才会无条件的付出信任。
    所以上当受骗的多数是熟人。
    孙思域和董利就是如此。
    听完江阳的话，董利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呆愣愣的目视前方没半点的表情。
    茫然空洞的双眼里什么都没有。
    他计划的好好的，怎么都想不到会被自己明确报复打击的目标之一破坏。
    江阳没给他太多陷入自我世界的时间，短暂的停顿后继续问他，“你除了从厨房拿刀就没别的动作了？”
    “对，我动手的时候朱书佳没防备，他还对着沙发给我磕头。哪怕明知道我早就站起来走远，他都没敢动。”
    董利嗓子发干，机械一般下意识的回答。
    “其实我原先没准备这么快走，可是朱书佳的隔壁邻居好像在家。我听到两三次开关大门的声音，我担心待久了会出事，所以找了个机会偷摸从安全通道下去了。”
    江阳点点头，心想估计那会儿朱书佳厨房的泡面已经有些糊，烧焦的味道可能传到隔壁。
    当时的梁子华进进出出好几次扔垃圾，拿外卖，收快递。
    他的笔录中都有提到过。
    最初闻到过浓郁的泡面香味，会点外卖也有被香味饿到了的原因。
    直到烧糊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才终于忍不住动手。
    根据地面的血痕，朱书佳在董利离开之后，试图往门口的方向爬。
    但是他伤的太重，稍微动弹一下刀口的血噗簌簌的往外冒。
    成年男性血液损失三分之一会出现休克，超过三分之一就有生命危险。
    董利笃定自己这一刀够狠够深，不可能失手。
    到这里，有关朱书佳的全部案情基本浮出水面，配合技术部门和法医的判断，线索都比较吻合，没有大的出入。
    “解决掉朱书佳，我立刻找了个监控死角的位置把身上的衣服鞋子都脱掉，直接原地烧毁。说到底还是我运气好，正好碰上中元节祭奠亡者，小巷子里烧点东西并不奇怪。”
    董利扯扯嘴角，有些遗憾，“嘉园一期建的比较早，小区后门处理垃圾的角落没有任何监控设施，每天垃圾车都会经过这里，一旁的小路也没什么人走。”
    “对我来说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江警官，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会那么快落网，是我小看你了。”
    罪犯就是这样，犯事的时候总觉得可以侥幸逃脱，等到被抓了才开始哭天抢地的认错。
    江阳对董利的捧场完全免疫，没有半点起伏。
    他没接对方的话茬，直接开口：“说一下王学礼吧，你是怎么杀的人，又如何处理尸体的？”
    一个人消失四年尸体都没找到，足以见得董利弃尸荒野中的“荒野”俩字，是有多荒了。
    提到陈年旧案，高金洋立刻挺直脊背，活动了一下手腕等着对方交代罪行。
    “杀王学礼啊，那就更简单了，他比朱书佳还好处理。”
    董利皱眉回忆，“不过时间隔得有点久，我自己也不是很记得当初究竟把尸体扔在哪里了。”
    “我动手那天是孙思域的生日，她早就说过要办一个派对，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她请了很多人，除了班级同学之外还有高年级的学姐学长，王学礼就是其中之一。”
    “孙思域是我女朋友的事人尽皆知，明里暗里追求她的人依然不减。王学礼其实没表现的太明显，他闷骚。”
    “经常给孙思域发暧昧短信，和他自己裸照。那玩意儿也露出来的那一种，换了其他有男朋友的女生可能会觉得王学礼性骚扰。”
    这些事情一直是董利心中的一根刺。
    江阳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当一个人有太多的欲望时，距离犯罪的红线也越近。
    他并不认同董利和孙思域之间的感情，实际上更像是一种高级资源占有权的炫耀。
    从头到尾，这俩之间就不存在真感情。
    审讯室里董利的声音还在继续，伴随着高金洋颇有节奏感的键盘声钻入江阳的耳膜，将他从跑远的思绪中拉回来。
    “可是孙思域太下贱了，居然推三阻四的答应开房，被我抓住好几次。当时我觉得小女孩儿爱玩就玩吧，总归不会离开我。”
    “等她腻歪自然会回到我身边，没看其他人都是短时间玩玩的吗？只有我才能栓得住她。”
    脱口而出的瞬间，董利长时间被压抑的情绪爆发。
    什么纯爱战神，都是假的。
    在孙思域的眼中，董利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爱她护她的穷男人。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残酷的。
    可能在董利逻辑里，孙思域并不是个体，只是一样可以表明个人能力的标志。
    “我对自己很自信，追求孙思域的人越多，我占有她的时候就越亢奋。我觉得我的感情是复杂的，对于孙思域的背叛我生气又挺得意。你们追那么狠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我很喜欢征服她的感觉，每次看她乖乖回到我身边，我就很有成就感。”
    “不过有时候我还是会不爽，所以我决定找一个人发泄。转了一圈还是王学礼比较合适，家庭条件一般，成绩也中上，并不是导师重点关注的学生。”
    “就算忽然消失一两天也不会有多奇怪，毕竟研究生学习的时间比较宽裕自由，导师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
    董利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的计划其实并不多聪明。就是在大伙儿给孙思域庆祝生日，喝的人仰马翻时，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把早就喝瘫了的王学礼捆上自行车，一路往山里开呗。”
    “我们学校的校区本来就在郊区，多走二里地就接近山脚。群山环绕，遮天蔽日。找个山坳坳挖个深坑把人填进去多简单！”
    他两手一摊，很是自得。
    “我瞅准一块烂泥地，用提前藏在附近的铲子一顿猛挖，很快弄出个三米多深的坑洞。把王学礼往里头一扔，轻松的很。”
    董利选择的山头，周边刚好没多少农民，居然被他糊弄过关混了过去。
    哪怕是江阳，都得感叹一句运气好。
    不过放在今天是没可能了。
    因为监控的全方位普及，各大村落和群山地区也少有死角。
    “你有权聘请律师，直到案件开庭审理之前，你都必须在羁押室内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