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乾清宫,皇帝穿着明黄里衣,很明显还没来得及穿上龙袍,就被他手中的密信吵醒。捏着手中的密信,皇帝面色阴晴变幻不定。
龙床上,千娇百媚的妃子,也无法让他有一个好心情。
“朱善,不该死?!”
他知道,朱善是一个忠臣!
他更知道,朱善其实早就想要致仕还乡,因为暗伤缘故,朱善最后一个儿子要是战死,朱家就要绝后。
但是朱善必须要死!
“王君可与五哥都认为,朱善不该死?”
皇帝陷入深思。
王赢无疑是太上皇所看重,可以倚为柱石的新兴勋贵。
甚至不惜,让他一步登天,跻身男爵,再册封王爵,以收其心。
事实证明,王赢的存在,的确成为他这个新帝,遇到烽烟起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
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但是,无论是太上皇,还是他对于王赢都不是很了解。太上皇固执的认为,流落民间的公主,是拴住王赢忠心的重要筹码。
而他...
依旧不放心!
他的五哥,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帝位争夺的竞争对手,在他心中的份量,无人可以替代。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给予了这位一母同胞的兄长,极大尊重,极大地信任。
但是现在,他最倚重的柱石,还有最信任的兄长,如今持有与他完全不同的政见,要保下朱善!
“陛下,该去请安了。”
夏守忠从外面回来,小声提醒。
至于请安。
身为皇帝,上有父母太上皇、太后,身为人子,天下孝道之表率,皇帝每天都要去请安。
穿好龙袍,皇帝先去了太极宫。
太上皇早已经起床,正在练太极。老一辈隆兴之臣可能知道,太上皇乃是武道高手,而且实力极强。
当年的太上皇为太子之时,就曾深入草原,冲锋陷阵。
太上皇病殃殃的从绥远归京,那时候似乎只剩下一口气吊着,谁知道现在太上皇,就已经龙精虎猛。
淑妃被打入冷宫之前,几乎天天在太上皇这里侍寝。
“父皇圣安。”
皇帝抱拳躬身。
太上皇打了一趟拳,略微出汗,这才有宫女给他披上斗篷。
挥了挥手,宫女太监退下,太上皇看着皇帝:“你心中的难题,其实并不难。”
皇帝心中一惊,想到风雨雷电如今还掌握在太上皇手中,皇帝就释然了。
“首先,你想卢俊与朱善必须死。”
太上皇背负双手,走在花园间:“你所认为的是,既然拔除节度使,就要抹除一切痕迹。也是想着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春风起草又生的可能。还有,你与朱善当年的恩怨。”
皇帝默默跟在太上皇身边,如此这般父子对话,已经多年未见。
“但是你没想过,王君可与老五为什么希望朱善不死,而单单没有提到卢俊。你也没有想过,卢俊死在半道上,别人就不知道是你所为?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才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你就没想过,你身为皇帝,朱善如此忠臣,被杀之后,同样身为忠臣的王君可怎么想?”
太上皇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击着皇帝的心脏。
他只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
身为帝王,九五至尊,一言九鼎,天下莫有可拂他意之人。
“身为帝王,就看你怎么想了。”
太上皇微微一叹:“我御极四十六年,四十六年未遇能臣良将。如果你只想守着现成江山,无意壮大祖宗基业,你可以肆意妄为。但是你想要做一个明君,名垂千古,就要有宽广心胸...知子莫如父,你...性格执拗,钻牛角尖,又薄恩寡义。”
皇帝脸色一白。
太上皇不需要他说话,摆了摆手:“回去吧,好好想想,也是我的忽略,没有提前立下太子,没有教导你为君之道。你这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将朝中大权,全部给你吧。”
皇帝猛然抬头。
太上皇微微一笑:“我找到了你大哥的孩子,心结虽然没有完全解开,当年之事我还是无能为力为你大哥报仇,但是我老了,只想你大哥这唯一血脉...”
“能够幸福安康,不枉你大哥以自己生命,保全了我整个皇族安全。”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老眼中泪花闪烁:“我也明白了,你既然是皇帝,我就要好好培养你,你...莫要为父失望!”
皇帝喉咙堵塞,为父二字,让他感受到了太上皇父亲的关怀。
“噗通。”
皇帝跪下磕头:“儿子明白了。”
“帝王当有气吞四海之志,容纳百川胸怀,你如果做不到这一步,最终结局只有众叛亲离。”
“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致命的,对于帝国来说,是悲哀的。”
太上皇扶起皇帝:“王君可就要回来了,我与他接触时间不长,却能看出,他虽然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却有赤诚之心,心怀百姓。你若容得下他,这大乾天下...由你而兴!”
“很是惭愧,我懂得大道理,做皇帝四十六年,却没有做到这一步,所以我不是明君,不是千古一帝。”
太上皇唏嘘不已:“严格意义上讲,太祖、文宗皇帝都不是,而你...为父希望你是!”
皇帝再次磕头,目光坚定而去。
而太上皇回到宫中,拿着两封密信:“王君可...新税法,雪盐...”
......
“驾...”
到了神京城,王赢感受到了帝都的繁荣,神色有些恍惚。
从灵州一路走来,王赢这次没有急行军,可以说历时三个月时间,遍观沿途一切,曾走过村落,住过小镇,到过县城。
这天下。
最苦的还是百姓!
“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本以为大乾已经算是稳定,这一路遇到三伙劫道匪徒。
见过地主逼良为娼,见到百姓衣不蔽体,见过百姓食不果腹:“这可是所谓的盛世啊!”
盛世如此,要是乱世呢?
王赢所了解到,汉末三国,再到司马篡权,整个天下也就只剩下不足千万人口。
而东汉末年,黄巾未起之时,人口数千万!
“我虽力量强大,却无再造帝国之能,更不希望天下破破烂烂,我只希望她繁花似锦...”
宫中围墙的遮挡,皇帝目光也有局限。
“我的心太软,见不得路有遗骨,千里无人烟。”
王赢更加坚定,改变这个天下的想法。
“梁通,去王府一趟,让王妃侧妃知道,本王回来了。”
王赢交代一声,直奔皇宫。
宫门外下马,卸下武器。
来到御书房,皇帝已经备好香茗。
“陛下,臣前来上交兵符,特来复明。”
王赢见了礼。
“君可辛苦了。”
皇帝面含微笑,王赢驱狼吞虎之计,着实让皇帝惊艳一把,让皇帝整治天下,多了几分信心:“先喝口茶水,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陛下。”
王赢略微犹豫:“朱善,被臣带回来了。”
来的路上,王赢才知道卢俊已死,因为卢俊主政一方之时,得罪的人太多,押解卢俊的军卒,将卢俊一家子斩杀,最后自刎而死。
王赢知道,这件事情绝不简单。
“朱善不该死!”
皇帝面色凝重:“他对大乾有功,后日上朝之日,你带他入宫。”
王赢一愣,这次回来,王赢明显感觉到皇帝与以前不一样。以前的皇帝,多少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是一个老毕登老阴比。
现在,皇帝似乎有了一种难言的气质。
王赢将一沓资料交给皇帝:“陛下,这是雪盐辅助新税法的建议。”
“臣告退。”
“慢着!”
皇帝叫住了王赢:“你回去好好练字。”
王赢:???
......
忠勇王府。
太后给秦可卿倒茶,秦可卿则是好奇:“舅姥爷说八月会来,现在已经快入腊月,为何没来?他...不会出事了吧。”
对于那位舅姥爷,秦可卿不知为何,给她一种亲切,慈祥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亲情吧:“我希望这次舅姥爷回来,让我父亲见见他。”
贾元春端着茶盏,这是太后给她倒的茶。
这让她很惶恐。
看到太后隐晦的警告眼神,贾元春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自我记事起,只有父母,后来母亲生了个弟弟。”
秦可卿微微叹息:“我们家,几乎没什么亲戚往来,父亲兴许也孤单吧。”
“咦?”
秦可卿说着说着,微微一笑:“我扯得有些远了,妹妹为何这段时间,总是沉默不语?”
贾元春笑了笑:“说起家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太后扬了扬眉:“嘿,还真如此,荣府宝二爷惯吃丫鬟嘴上胭脂,七岁与丫鬟试行风雨。宁府蓉大爷新婚之后,烟花柳巷三月不着家...啧啧,你们家的经太复杂,不好念。小一辈哥儿不堪造就,府中的老爷各个荒唐,没有领头念经的,不就乱了?”
贾元春满脸苦涩。
秦可卿安慰着贾元春:“经难念,那就不念。如今你我二人服侍王爷,这里才是家。”
贾元春一怔...
这里才是家?
是啊,她似乎,从未将这里当做过家,而是将荣府当做思念的家。
她是王府侧妃,但是她似乎...没有将自己当成其中一员?
“王妃、侧妃...”
一个丫鬟匆匆而来:“大喜,大喜,王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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