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营盘修建得极其精巧,大帐距离南、西、北三面木墙距离都不是很远,雷必达、屋大维、凯撒三人一般都在此处进行军事议事,随后赶赴各自防线进行防守。
就在第六日清晨,三人正在帐中议事。
“今日除了照常修建营垒,还需要做另一件事情。”凯撒朝双手全身披甲的雷必达下令:
“先放火烧山试一试,天气炎热,看看能不能靠火势把他们逼下来和咱们打一打。”
屋大维此时突然开口,指着桌子上的沙盘道:
“恐怕不行,那山上营寨周围的树木杂草能砍的砍、能拔的拔,虽然天气炎热,容易起火,就算是起风火苗都不一定能带过去,偏偏眼下没有一点点风丝,况且咱们城墙还缺了一面,若是敌人下山来冲...”
“我知道烧不上去,只是惊扰一下敌军而已。”凯撒摆了摆手解释道:
“正因为留了一个缺口,火势一起,说不定山上慌乱之间就冲了,若真的把墙全围上,反而没有这样的效果,况且咱们既然决定长久作战,就是要靠着粮食补给磨死龙国人,把草木都烧了,省得他们没粮吃草吃树叶。”
雷必达瞥了一眼屋大维随后应声而去,后者沉默以对。
会议结束,三人骑马向各自的防线走去,途中看着火势逐渐燃起,然后迅速扩散到整个山腰,进而将整个天空烤得通红。
烈火扑在山上翻滚不停,凶猛无比,面对如此大火,李广却是已经安耐不住了。
“这么凶的火,再不动岂不是要被烧死在这里?趁现在山下还没有完全合围,咱们居高临下一口气冲下去吧?”
等了半天,并无一人回应,感觉到自己被忽视的李广抬头向李靖看去,只见李靖非但不慌,而且还露出一丝笑意。
李广毛骨悚然,不觉见退后几步,正撞上身后黑脸的尉迟恭,当下扭头扯扯尉迟恭的袖子小声道:
“将军莫不是失心疯了?被这大火烤傻了?怎么反而笑了出来?”
“你疯了他都不会疯。”尉迟恭根本不想理他。
李靖没有理会李广的窃窃私语,只是抬头往山下看去,正正好好看到忙忙碌碌的罗马军团一刻不停地在挖地基、搬运木头修建木墙。
凯撒在山下看得清楚,那大火根本没有卷到营寨之中,反倒是绕道别的山林,往东南方森林深处烧过去,显然是早早地挖了隔离带的缘故。
而山上营寨没有任何异动,不由得心中一叹,复又轻踹马腹,朝着营中奔去。
在凯撒的监督之下士卒更加卖力,根本不顾大火在前,也不顾身上疲惫,却是直接在烈日底下干活。
日头进一步偏西,已经是下午一点,罗马士卒大部分已经去掉盔甲,将盔甲放在阴凉处,赤身在阵地上干起土木工程,有的带头盔有的不带,却是因为不带头盔没了遮阳物,烈日底下晒得头昏,带了又会出汗,汗水顺着头发流下像条小河。
有聪明的手巧地摘了叶子编了个草帽顶在头上,引得众人纷纷效仿,但是这种行为很快被禁止。
阴凉地就那么多,还要拔树叶,一个人凉快了,其他人呢?
“父亲,士卒疲敝,不如歇息一下吧。”
屋大维跃马而来,径直寻到了在烈日底下亲自拿着铁锹挖坑的凯撒直言。
“无妨,还差最后一点距离防线就成了,再加把劲,成了以后全军欢庆一下!”
凯撒挖坑堆土不停,头也不回地对屋大维大声说道。
周围士卒闻得成功以后能够欢庆,心中惊喜乃至于欢呼而出,远处的士卒不知是何情况,询问相识之人后也跟着欢呼。
欢呼之中的屋大维始终保持冷静,再次说道:
“父亲,现在军士卸甲、天气炎热,万一敌军从山上冲下来该如何抵抗?”
凯撒闻言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往山上一指笑道:
“山上刚刚放了一把大火,我们这里炎热,山上更加难以忍受,怎么可能冲得下来?”
“既然如此,父亲保重。”屋大维听后紧攥缰绳,打马而去,却又觉得十分不放心,亲自到山脚下摸了摸石头,又在阵前营地反复查看。
屋大维如此姿态,早有军士指给凯撒,后者倍感欣慰之时,也有点嘲笑这位养子太过谨慎了些。
凯撒摇了摇头继续挖坑,在主帅身体力行起的带头作用下,周围士卒更加卖力。
彼时的山头上,放开了饮水,士卒们喝了个饱,除了正在值班的斥候,剩余将士纷纷卸下盔甲躲在自家行军帐篷中休息。
而在中军大帐之内,帐篷帘子被高高卷起,用细绳束好,视野极佳,一下子就能看到大帐前那一片太阳地上的头盔。
这顶头盔是从一名死去的罗马士卒头上拔下来的,还带着斑斑血迹。
而李广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李靖。
这位三军主帅每隔一段时间就起身出帐,伸手像抚摸爱人般轻柔抚摸那顶罗马制式头盔。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疯了吧?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李广更加确信眼前这位被叶云十分看重,且隐隐约约有故意扶持成为武将之首的李靖脑子绝对有问题。
只见李靖出帐刚用手碰了一下头盔,然后闪电般地缩回来,对着手用嘴巴猛吹,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对着尉迟恭大声呼唤,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觉。
只见李靖在尉迟恭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者领命而去,亲自到大帐之中取了一面极其显眼的大红色旗帜,朝着敌军军阵那里高高挂起。
“这算什么,挂一面旗帜就能退敌了?还真指望着这面大旗被吹到下面去砸死凯撒么,要真是这样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把主帅位置让给我,最后的胜利还是得在战场上取得...”
被轻视的李广直接嘲笑,他早就心怀不满了。
因为李靖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让他始终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正当李广想要继续嘲笑之时却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在他这个视角能够看见对面的山头忽然跑出一群飞鸟。
这个山口是由东西两座山脉形成的,李靖率军屯在东面的山上,凯撒修建木墙壕沟、放火烧山,也都是针对东面的山上。
对西面的山毫不设防。
虽然凯撒修的是双面城墙,不怕敌人从内突破,也不怕敌人从外来援,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御敌。
但是现在防线还没有彻底形成,整个营寨还尚暴露在木墙西面!
正是整个阵地最为脆弱的地方!
西山之中,竟然是一直没有出现的秦琼亲自背着双锏,口中咬着木棒,一点点的向山下爬去。
而在他身后,竟然跟着同样咬着木棒约莫三千将盔甲下裙卷起来的甲士!
待到完全下山之后,又悄悄地朝着正在工地上干活穿着紫色袍子的凯撒摸去。
“我刚到的时候怎么只见到了尉迟恭,没有见到秦琼,原来是被你派出去了?你是怎么带着这三千人不声不响地摸到西山去的?”
李广望着那支行进有条不紊,卷甲衔枚的唐军恍然大悟。
“锦衣卫有报,贞德有意撤退,在等着凯撒带兵而来,我断定此时警戒一定松懈,便遣秦琼带着最为精锐的三千甲士趁着夜色带了三天干粮,借着夜色和锦衣卫的掩护上了西山。”
李靖这时才抚着胡须对李广低声开口:
“论武艺我比不过你们,我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不是凭着武艺只会猛冲硬冲,而是靠着兵道,这回你可心服?”
“我什么时候带兵杀下去?”李广到底是个要面子的人,没有直说自己服不服,只是通过这句话做了一个表态。
“秦琼只带了三天干粮,不是今天冲就是明天冲,也就这两天了,幸亏天公作美,八月夏天的尾巴终于是赶上了。”
李靖并没有回答李广的问题,转而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李广还是死要面子,见到李靖东扯西扯,也不开口,就这么听下去。
直到尉迟恭全身带甲而来,对着李靖抱拳道:
“甲士俱已准备完毕,将军,下令吧!”
“再等等。”
“将军....”李广安耐不住小声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靖竟然从中听出几分哀求的味道,也不继续拿着架子。
“放心,一会有用到你的地方,肯定不会缺了你的战功。”
听得此话的李广终于放下心来。
正在山脚下,可以称得上是前线最前沿,屋大维顶着大太阳被烤得有些头晕,忽然看到山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鲜艳的红色大旗,脑子一时间没有转换过来,莽然寻一名士卒问道:
“之前有这面旗帜吗?”
大热天似乎确实会降低人的智商,那名士卒愣了一会才回道:
“没有。”
屋大维又是立在马上呆了一阵,左看右看又不见山上有什么动静,恍惚回头突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起了一片黑线,到底是瞬间醒悟,一边大喊,一边朝着凯撒那里奔去。
“把他给我射下来!”李靖伸手指着眼前骑马奔驰的小将用力大吼。
李广闻言身体一震,双手擎弓弄弦,使出了射石搏虎的能耐,奋力开弓,只是一箭便正中屋大维胯下马首。
屋大维胯下战马轰然倒地,连带着屋大维整个掀翻。
一箭即出,李广又是屏息凝神,算好距离如平日在草原上射猎一般迅速瞄准在地上想要勉力站起的屋大维。
屋大维还未出声,便被一箭从后颈射入,自脖子前穿出,再无说话的可能。
阵前发生了这种事情,凯撒早已注意到了,眼见养子被射杀在阵前,心中悲痛,不由得发出一声爆鸣,而屋大维生命最后关头还伸手对着凯撒身后指指点点,用尽最后的生命力给凯撒提醒。
凯撒回身看去,瞬间看到正在朝着自己摸过来的秦琼,以及三千甲士!
凯撒立刻下令全军集合,但是现在集合谈何容易?
罗马士卒正在工地上挥洒汗水,兵刃盔甲都没在身上,手上只有一根铁锹。
先去穿好盔甲,再寻到兵刃,最后结成军阵,哪里是瞬间能够完成的事情?
凯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恐怖,简直恐怖到了极致,这么如此庞大的三千甲士,跟鬼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怎么不惊恐?
远处的秦琼也能注意到敌军动向,虽然看不清楚屋大维被射杀,但仅凭现有的信息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于是奋力将木棒吐出,仰天大吼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三千甲士,听得此声也纷纷吐出木棒,随之大吼。
吼声震天传到了山上,李靖也立刻下令。
尉迟恭见此直接带着休整已久的五千甲士,率先裹着行军被从满是岩石的山上滚下!
身后甲士犹豫一秒,也将被子裹在身上,奋不顾死跟着尉迟恭往山下滚。
如此悍勇的表现深深震撼了罗马军团。
顷刻间竟然让秦琼直接闯到了凯撒身边,此时的凯撒只有二三十人的亲卫部队,虽然仅有二三十人,却还是对着秦琼带的三千人正面迎上。
然而这二三十人根本挡不住秦琼,只见秦琼将右手锏奋力朝着人群之中的凯撒撒手砸去,人群之中的凯撒应声而倒,续而被跟上的士卒用刀子割去首级。
彼方的尉迟恭从山上滚下,虽然受了轻伤,却依旧冲杀在前,身后的士卒也随身跟上,试图堵住溃逃的罗马军士。
李靖带着余下的士卒缓缓下山,乃是要弃掉营盘全面进攻。
喊杀声越来越大,逐渐在两山之间形成了回声,回荡不止。
当雷必达率军匆匆赶到,见到凯撒首级之时,麾下土着已经溃散,只剩下原原本本的少部分原初罗马军团。
而这剩下的罗马军团在被西面秦琼,东面尉迟恭,南面李靖亲自带兵下山绕后的三面合围下,也被尽数歼灭于此。
此战不仅完成了阻击任务,还顺手拿了凯撒的人头,堪称全面大胜!
李靖唱的这出定军山——
——完美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