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问到这两个问题，万大丫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却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万大娘看到万大丫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又是这个死样子，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这事儿绝对没完！”
万大丫明显是紧张和害怕的，从姜染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嘴角也紧紧地抿着，这眼中更是充满了害怕和紧张。
但即便这样，万大丫也还是不开口。
看着万大丫这个样子，姜染也有些好奇了。
万大丫作为万大娘的孙女，对万大娘的脾气性格应该很了解才对。
她不把工资带回去，万大娘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即便是这样，万大丫也仍旧不愿意开口，这是为什么？
万大娘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仍旧不见万大丫吭声，她那本来就不多的耐心，也彻底用完了。
“好啊！你不说话是吧！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万大娘说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万大丫的脸上招呼。
这一巴掌要是真的打在了万大丫的脸上，万大丫的脸都要被打肿。
如果没看见也就算了，但现在她们就在自己面前，姜染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只能站起身，紧紧地握住了万大娘的手腕，拦住了她。
万大娘的力气比不上姜染，用力的想要挣脱，可是却都是徒劳，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姜染。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教训自己的孙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染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她不仅仅是你的孙女，还是我们养猪厂的员工，我当然不能看着你打她。”
万大娘气急，“你还好意思说，以前大丫可不会对我撒谎，更不敢做出把工资藏起来不交给我这种事情，是不是你把她给教坏了？”
听到万大娘这话，姜染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早就知道万大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要是真的不把事情往她的身上攀扯，才更让姜染觉得奇怪。
姜染松开万大娘的手，同时把她往后推了推，这才看向万大丫，“大丫，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事儿毕竟是因为万大丫才起的，也应该万大丫站出来说清楚才对。
万大丫缓缓抬起头，满眼含泪地看向了姜染，牙齿也一直紧紧地咬着嘴唇。
这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看的姜染心累。
“你奶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这事儿显然是过不去的。
现在在这儿，我还能拦着，等回到家之后，可就没人能帮你了。”
就万大娘这个脾气，在暴怒之下，不知道会把万大丫打成什么样子。
万大丫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但这次倒是没有继续犹豫了。
“我.....我把钱还有票，都借出去了。”
姜染刚想要说话，万大娘却是再次跑了过来，双眼通红的盯着万大丫。
“你把钱和票都借出去了？借给谁了？”
说都说了，万大丫这次倒是没再犹豫，直接就回答了万大娘的话，“借给春芳了。”
姜染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春芳是谁？
万大娘就像是听到了姜染心中的疑惑一样，直接就给她解了惑。
“春芳？王春芳？你把钱借给她干什么？”
“春芳家里困难，她又没有工作，也赚不到钱，我就借给她了......
奶，她说了，以后会还给我的！”
万大娘想都没想，直接也一巴掌扇在了万大丫的脸上。
动作之快，就连姜染都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拦住。
万大娘用的力气非常大，再加上万大丫的身材本就瘦小，直接就被她一巴掌给扇倒在地。
万大娘尤嫌不解气，抬脚就要朝着万大丫身上踢。
“她家里困难，咱们家就不困难了？你都说了，她没工作没收入，家里也困难，你把钱和票借给她，她拿什么还？
咱们家的日子还过得紧巴巴的，你倒是有那个闲心，帮着别人养家了。
你这个月借了，下个月是不是还要继续借？”
被万大娘连环追问，万大丫的表情也变了，她有些慌乱，显然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现在顺着去想，也想不出任何的结论。
看着万大丫脸上那慌乱的表情，姜染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善良是好事儿，可是不自量力、不辨是非的善良，那就是蠢了。
这世上，本就是救急不救穷。
王春芳一家显然就是穷，借钱根本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周围其他人听到祖孙两个的对话，虽然都拦着万大娘，不让她继续踢打万大丫，可看向万大丫的眼神也都变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心地也善良，就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万大娘被一群人拦着，知道打不到万大丫了，也不挣扎了，站在原地不停地大喘气。
直到气息彻底平复下来，万大娘才冷眼看着万大丫，“你现在就去王春芳家里，把钱和票给我要回来，要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既然你这么想帮她，直接住在他们家里，给他们当孩子吧，以后你赚的工资，全都拿去养活他们一家子。”
说完这话，万大娘推开身边的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食堂。
有那热心肠的大娘，上前把万大丫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地拍打万大丫身上沾染的尘土，细心耐心地劝慰。
“大丫，你奶动手打你是不对，可是你奶说的没错，你们自家的日子还没过多好呢，你怎么就能把刚到手的工资全借给别人呢？
你更不应该对你奶撒谎，最后还牵连到了姜厂长。
你看咱们大院儿里，想去养猪厂上班的人有多少，你能去，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
你可不能不珍惜这个机会啊！”
万大丫也不说话，只是眼泪一直扑簌簌地往下落，满眼歉疚地看着姜染，“厂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