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伯克幸运壶。”
走在前方的导游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介绍说:“布莱德河峡谷的着名景点之一,据说从桥上向瀑布的漩涡里投掷硬币,许下的愿望都能够实现,你们可以试试。要是没有硬币可以找我兑换,一美刀一枚。”
“真黑!”
高倩撇了撇嘴。
幸亏她在来之前做了攻略,自己带了硬币,她拿出两枚,其中一个分给随行的同伴,小声用华语吐槽:
“小傅,这个导游太坑了。说是能绕过当地政府的封锁,来布莱德河峡谷徒步,结果到头来是物理绕过,大半夜带咱们过来钻封锁带。”
“别这么说嘛。”
小傅是一个留着短发,英姿飒爽的女孩,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黑夜中的丛林、山脉和河流。
“深更半夜、异国他乡,你不觉得光是这两点就很有感觉嘛?有种探险的刺激感。”
高倩和小傅是庆京美术学院·实验艺术专业的学生。
这是一个极其疯批的专业。
在专业课上阴暗爬行,
趴在地上用头发沾墨水,在地面画纸上扭动肢体甩动头发,
去深山老林寻找会做梦梦到未来的老太太……等等神经病的事情,都是实验艺术专业教授带着学生干出来的。
这次来南非的旅行,就是为了她们毕设的开题。
这个小型的旅游团除了高倩和小傅,剩下的六个游客分别来自北欧和漂亮国,加上当地的导游,就一共是九个人。
一个小时前,他们跟随导游,无视了布莱德河峡谷外围的封锁线,开始了夜间徒步。
夜间,还是这种深山老林的徒步,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因为视线受阻,一旦走失,就很容易发生事故。
导游为了挣钱,拍着胸脯表示万无一失,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不断闪光的gps定位装置,以此来让游客们安心。
实际上,只要拆开gps定位装置,就能看到那玩意只是一个用纽扣电池,不断闪光的小玩具。
他们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忽略其中的违规和大量的危险隐患,这段旅程对从小生活在城市中的人来说,的确是十分的新奇,不知不觉中会让人有种回归原始,暂时忘却了城市间压力的感觉。
走着走着,高倩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尖叫声,她拉了拉小傅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傅摇头说:“什么声音?没有啊。”
“不对,绝对有声音。”
谈话间,高倩和小傅落在了后面,前面的导游还带着剩下六人大步往前走着,赶往下一个景点。
高倩定在原地,眉头紧锁说:“我听到了……是好多小动物惨叫汇聚成的声音!”
小傅知道高倩是安元市人,去年过年的时候,自从她亲眼目睹母亲变成妖魔杀了父亲,她就变得有点“仙”,总是能看到、听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因为这个原因,高倩在实验艺术专业……大受尊敬,今年还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拿到了国家奖学金,教授还想让她加入团队,一同进行艺术研究。
小傅对高倩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她马上对走在前面的导游等人,用英文喊道:“哎,你们等等啊,有点不对劲。”
他们聋了一样,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
黑夜中,小傅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导游等人距离她们不过十几步,不可能听不见。
高倩和小傅不明白怎么回事,大声喊着导游的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导游像是突然恢复了听力,站在原地,极为僵硬的扭过头。
他的脸如同老套的b级恐怖片一样,全部腐烂,流着脓血,眼球吊在外面,俨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扭头的瞬间,他的胳膊扑通掉下来,血液被大地迅速吸收,高倩手电筒光芒照射过去,才注意到地面上像是海水涨潮一样,流淌着一条“血线”。
随着这条血线推进,所有的动物、昆虫、植物全部死亡。
咚!
就这愣神的功夫,导游和前面几名游客的身体如同腐朽的大楼,骤然倒塌,落在血水当中,快速的消融。
换成别的女孩,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早就吓得走不动道了。
好在这两位久经专业课的洗礼,果断的扭头就跑,就算是摔倒了,专业课学到的阴暗爬行技能,也能让她们迅速的手脚并用爬起来。
虽然她们也清楚,在这种深山老林,根本没人能过来,就算来了,又要怎么对付后面如同恐怖片的血潮?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俩扯着嗓门大喊:
“救命啊——”
血潮的速度并不快,这让两个女孩子还能够边跑边喊救命,但是凹凸不平的山路,加上长时间的奔跑,她们的肌肉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两条腿重的根本抬不起来。
黑夜中,在丛林奔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小傅没看到脚下的树枝,被绊倒,高倩想要拉她,结果自己也没站稳,两人抱在一起,一并摔在地上。
她们想要站起来继续跑,身子就像是有千斤沉,根本站不起来。
小傅带着哭腔大喊:“谁能救我,我就给他一辈子当牛做马!”
高倩也哇哇哭出来说:“我就给他捏腿捶背,做饭洗脚。”
小傅说:“我给他生孩子!”
高倩说:“我就把二十年攒的压岁钱全给他……救命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呼!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无数灰尘。
高倩和小傅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绝对的黑暗加大了她们心中的恐惧,两个女孩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放声大叫着,直到此刻,高倩心中还想着教授的教诲:
这就是她们生命最后的绝叫。
假如能被录下来,论文就直接有着落了。
“嘘——”
轻微的嘘声响起。
两个女孩小心翼翼的睁开眼。
李修站在她们身前,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们没必要大喊大叫。
高倩抬起头向前看去,如同恶魔般的血潮已经被冻结成了血色寒冰,再也没有之前可怕的威力。
李修露出微笑,点了点胸口的特事局徽章,用华语说:“放心,你们安全了。”
在异国他乡,面对生死危机,突然看到熟悉的徽章,听到熟悉的华语,两个女孩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伴随朦胧的眼眸,李修在月色笼罩下的身影仿佛有一层淡淡的乳白光晕。
李修挠了挠脸,不好意思的问:“你们刚才说的,当真吗?”
刚才说的?
两个女孩想起刚才说“做牛做马”、“洗衣做饭”和“生孩子”,顿时脸颊绯红,再看李修的面容,似乎也不是……
李修凑过去小声问:“就是你们说,压岁钱都给我的,还算数不?”
吸溜。
两个女孩同时吸了一下鼻涕,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