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此物,你能看到对方,对方才能看到你。然而其也不为究竟看没看到所束缚。有自我意识的灵根看到的的被自己夺下的身份与身体,而感到一刹清明的败者却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痛苦不再包围着他,在终于走到这一步之后,其终于能够完整地理清一切。镜子碎裂之后,每一个碎片都会单独成像。事到如今,他终于能够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想起自己曾经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今,作为留守者,痛苦的承载者,他已经油尽灯枯,终于在弥留之际想起自己曾经给自己留下了什么。
碎掉的镜子可以让他完整地复制很多份自己,他将自己封存,让每一个自己都占据他的一部分,单独运作。
如此运作的意识会产生严重的幻觉,其会沉浸在完全虚假的世界里,最后纵使解脱,也毫无价值。
之前的他早已想到这些。他在痛苦中仍旧会质疑坐在他的镜子面前,长久不动。这镜子会将现实带给他封存的意识,让他们不会落向绝无可能的答案。
事到如今,这灵根终于完全完成了夺舍,那承载痛苦的意识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其终于可以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从封存中彻底解放他的一切。
他封存起来的每个意识都有一个自己的世界。这些从未停止运转的部分利用叩心镜的矫正,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断前进。这漫长的闭关彻底让他脱胎换骨,他学到的东西远比别人悉心培养学到的多。
他疲惫的家人们只感觉有些认不出好像恢复正常的他,而他此时看到久违的家人,却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赢了,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显得不再熟悉,这一切化为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固锋利的锁链,直刺他的胸膛,将他开膛破肚。
在他不完整的时候,他远远感受不到这样的痛苦。现在,他又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一切都回来了。铺天盖地的痛苦砸向他。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获取自己想要的安宁。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他能做的却太多了。灵根携带的一切与他这么多年的另类闭关直到此时开始互相反应,他们家族求而不得的力量已经在他的手里。
僵尸灵根的大面积扩散使得大多数人都变得不再像自己。与一般植入的灵根不同,这自发传播的灵根将每个承载者都变成近似的样子。
灵根几乎铺满整个世界,即使偶尔有些人既没有被传播,又无力植入,他们也因为必然的微不足道而干扰不了秘宗掌握天命,推算一切。
然而天机算尽,像他这样完全在推算之外的因素却根本无法掌控。他异常地变强,直接推翻了他们通过压制变量而掌控天命的棋盘。
轮回者们提前看到这场浩劫,这些年以来一直在有意圈养和监视这里的一切,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以方便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轮回者们掌控天命,自然要尽可能令其倒向自己。他们建立预警机制,在大麻烦出现之后立刻启动轮回,回到过去削弱对手,在尊重现实的同时为他们奠定胜利。
这很容易猜到,大多数人却无力改变什么。但他可以。他这么多年都是散去了一身功力,道心破碎的可怜虫,根本没有人把此事怀疑到他身上。他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好转多少,仍旧循规蹈矩,暗无天日。
以他所在的氏族为核心,突然从某天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在道心破碎,功力散尽时不弱反强,失去理智。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夺了舍,变成战斗力惊人的怪物。
如同曾经的僵尸灵根未成真的推论一样,这些人实力不差,反复复现,不论如何没法斩草除根。不同的是,僵尸灵根对于已经有灵根的人几乎没有威胁,但他可以让任何人,甚至灵智并不完整的造物入魔。
这是完全的控制。这是直接将意识碎片植入目标,让对方成为自己控制的怪物的方法,根本没有那么多所谓的限制。
他从始至终没有改变自己的身份,没有变成值得被怀疑的对象。他只是在很久之后不再道心破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这样已经毁了一生的人数不胜数,对方根本没法靠这一点筛选出他。
他在完全控制的情况下,与目标不产生任何联系。意图控制变量的秘宗终究无法改变什么,他们快速失去轮回记忆的优势,他们的一切先机快速受到侵蚀,逐渐再也不是秘密。
秘宗从神坛上跌落,再也无人能够掌控天命。
这些入魔之人与被僵尸灵根感染的人有诸多近似之处,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正常的,并且可以完全恢复过来。他们袭击过的人也许当下会惨不忍睹,但事后却绝大多数都可以恢复正常,只是也会同样偶尔入魔。
这种入魔甚至很明显有目的,有控制者,但却无论如何查不出是谁在控制他们。
以掌控天命为基础的秘宗在之后的侵蚀过程中逐渐倒下,天命的阴云散去,利用灵根壮大的速读主家和以相似的原因而长久存续的那个联合势力也因为近似的原因衰落。
他们不再是被选定的支柱,也因此失去长久依赖的力量,然后开始迅速失势。他们本就无力掌控一切,在秘宗再也无力掌控人群之后,他们变成了人们的弃子,立刻开始出现裂痕,只剩下延后性在让他们苟延残喘。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造天庭早已完成。由于自己也不当回事,这利用植入灵根发家的一方倒下得明显更快。人造天庭究竟靠不靠谱另说,总之他们孵化出了另外的一切继承他们的精神,名义上他们只是放弃了一些东西。
与之相对的,通过轮回法术炼化灵器来维持战斗力的一方一直在对抗那个控制他们的意识,这意识彻底无法再掌控他们,他们也因此取胜,接下了这剩下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