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东把铐子随意挂在腰间,拿起了座机话筒。
拨号。
电话接通后。
不等对面的人说什么,江文东就语气淡淡的说了个地方。
那个地方,就在卫生院的后面,是一栋小院,原来是卫生院的员工宿舍,西边就是麦田。
只是因地方有些偏,再加上前面就是卫生院的停尸间,即便安装了供暖设备,也没人愿意在那边住。
医院就把那栋小院,外租。
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江文东来龙山之前,苗世强就建议韩壮,悄悄把这个小院租了下来。
本意是当作四虎帮的人,来龙山时的落脚点。
也是江文东给大家开会时的僻静所在。
可还没等大家用上呢,四虎帮就被打散了。
有那边钥匙的江文东,决定今晚过去住一晚。
说出地址后,同样不等对面的人说什么,江文东就结束了通话。
找出饭盒,江文东出门下楼走向了餐厅食堂。
别人家的小秘书,在领导加班,尤其心情不好时,都得谨慎小心,帮领导倒水买饭,领导不走我更不能走。
可江文东的小秘书——
唉。
只能说一言难尽!
说是小秘书,江文东感觉太夸张。
天底下,哪儿有敢掐住领导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进涮抹布水里的小秘书?
说是邻家小妹,江文东又觉得不现实。
毕竟去年之前,江文东从没有见过婉儿,哪儿谈得上邻家小妹?
“那婉儿是我的什么人呢?或者说婉儿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呢?总感觉这是养了个女儿那样,任由她撒娇卖萌,耍性子。即便被气个半死,可总是觉得宠不够呢?”
江文东胡思乱想时,来到了市政府办公楼这边。
大院的餐厅食堂,就在一楼。
晚上在大院值班的几个同志,也来这边吃饭,看到“传说中的”江匪后,赶紧点头哈腰的问好。
江文东含笑回应。
刚好。
有个穿着黑风衣,牛仔裤的女人,踩着小马靴走出大厅。
看到江文东后。
陈应台傲娇的一昂首,直接无视排名比她高一位的江文东,就这样咔咔的走向车子那边。
几个值班的同志,就看到江文东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
甚至。
他目送陈应台的车子离开后,才收回目光,走进了餐厅内。
大院餐厅最晚营业到凌晨一点。
这个点,餐厅内吃饭的人也不多,七八个的样子。
大家看到江文东进来后,原本很随意的说笑声,马上就戛然而止。
江匪在今天下午的班子会议上,直接办掉王山等人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啥感受?
只能说,不愧是江匪啊!
才来龙山多久啊?
就把市局的原治安副队长赵玉刚给逼死。
把来头很大的王副局长,当丫鬟那样的使唤,稍不如意就骂人。
田红敏这个市局的实际当家人,现在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啥把柄,被他给抓住。
敢在班子会上,掏枪顶住常务副的脑袋。
从龙山王者的手里,硬生生夺走了26分之三的地盘。
据说今天早上时,更是当面逼着以前没谁敢惹的龙山二老板,拿出三千万来破财免灾。
以上这些事,还只是他在龙山干的。
还没算上他来到龙山后,抛出的免除农业税的那颗重磅炸弹!
就这种猛人,谁不怕?
就连给他打菜的胖厨子,那勺子都像长了眼睛那样,专门奔着肥肉片子去。
这种被人人敬畏的感觉——
江匪很是享受。
慢条斯理的吃了个七分饱,毕竟等会还有大体量的运动,吃的太饱怕甩食。
饭盒一推,直接走人。
明天一早,保管被热水消毒好几次的饭盒,就会被送到婉儿手里。
嘟嘟。
江文东刚上车,电话响了。
商家幺公主来电:“今晚零点,301?”
江文东闷声:“没空,我还得为修路到处找资金呢。”
不等商小仙说什么,他直接结束了通话。
其实他也知道。
就算商小仙不支持陈应台,整个苗系也会迅速扑上来,把他碾压成渣。
今天下午真正夺走他蛋糕的人,就是在单位时,凡事都和他对着干的陈师奶。
如果陈应台不出面,周树江等苗系成员,压根不敢为了这点小钱,主动和江文东硬刚。
他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最该找麻烦的陈应台,会在习惯性的反对他时,被擅于捕捉机会的老狐狸苗世杰抓住机会,打击他的锐气。
“该死的臭娘们。”
江文东第八十八次骂出这句话时,车子缓缓停在了卫生院西侧的麦田边。
却没看到某台的车子。
看来她没来。
没来也不要紧。
江文东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刚开门下车,就有人阴影中走了出来。
金丝眼镜在星空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
江文东和她默默相视半晌,把院门钥匙以及铐子,就这样随意的丢在了她的脚下。
指了指小院,转身走到了麦田边,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拿出了香烟。
砰!
不远处,有孩子在放鞭炮和烟花。
再过十几天,就要过阳历年了啊。
不禁放鞭炮的年代,简直是太好了。
虽说是污染空气——
但这就是华夏传承几千年,都不曾断过的年味。
哪像是后世,很多所谓的权威学者,一会儿站出来禁这个,一会儿站出来禁那个的。
就没有哪个权威说禁止小轿车排放尾气,禁止空调散热等现代化污染的。
反倒是专门对华夏的传统下手!
“还有十几天,那个让老美都害怕的庞然大物,就要倒塌了。”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神预言一下?可我出的风头太多了,真要神预言,势必会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对没什么好处。但如果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成绩弄点好处,我心里难受啊。”
“我该怎办呢?”
胡思乱想到这儿后,江文东感到了冷。
起身走进了小院内。
客厅内亮着灯,暖虚虚的没有人。
但椅子上搭着风衣,和牛仔裤啥的,还有一双小马靴,摆在哪儿。
江文东关上房门,从牛仔裤上抽下了窄窄的女士腰带,懒洋洋的走进了卧室内。
一个浑身白的耀眼的女人,满脸惊恐的样子,双手搭在包着棉布的暖气管道上。
看到江文东晃着腰带进来后,她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躲在墙角,可却随着哗啦啦的响声,无法挪动。
明晃晃的铐子,把她死死固定在了暖气边。
“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啊!”
被恶霸抢来的女人,惊恐的低声叫着,就像鸵鸟那样,把脑袋藏在了木板床下面,却顾不上高高抬起的满月。
满月,照耀着这个宁静的世界。
砰!
一个烟花冲天而起,打碎了宁静。
鞭炮声随即啪啦啪啦的响起。
有小儿在放鞭。
有诗为证——
鞭炮声声辞旧岁,银牙紧咬死不退;
紧一阵,慢一阵,红男绿女正相配。
好大的烟花!
“烟花再美,终是灰。人生百态,终是戏。”
苗世杰站在乡村酒店的院子里,遥望着落下的烟花,感慨的说道。
田红敏静静的站在他背后,默默的沉默。
“大哥!”
苗世康脸色有些狰狞的,低声说:“您就让我冒一次险,做掉江文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