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义关也就看了个背影。”沉理叹了口气,“这费祖保也够奸猾的,到现在咱们都不知道高姑娘的如何,是要进宫,还是已经……”
“你说皇上想什么呢,羽林军里那么多良家子弟,各个摩拳擦掌等着受重用,结果皇上却用了这么个……这么个……”
沉理想了想也没啥的合适的词儿形容。他想说费祖保狼子野心,可是皇上都表彰他的,那他肯定不算反贼。
“唉,我也是没想到,王厚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羽林军里摔跤守擂成功最多次的就是这位王将军。明明是到昭义关保家卫国来的,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沉理扶起营地里的鸣锣,又在沙堆里摸出锣锤。猛然意识到夏循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连忙回头去找。
只见夏循楞在原地。
“怎么了?”沉理过去问,“沙进脑子里了?”
“我在想,怎么才能找到那位云姑娘。”夏循看了一眼晴朗天空西斜的太阳:“我总有种感觉,我好像离她很近很近。”
“你那是错觉。”沉理冷静地指出,“狗鼻子都没有你灵,这么闲赶紧去看看咱们的物资有没有损失,下一批还有五天才能来呢。”
“我也就是想想,昭义关一开,说不定她已经与她们自己人接上头了。”
夏循说着,就去了库房。
库房修的结实,没有什么损坏。
夏循带着物资官又查了一遍,他看了看单子上的数字。
“监军大人,可是有哪里不对?”与夏循同吃同住同吃苦这么久,沉理手底下的兵,也就这个宫里来的宦官当成了自己人。
夏循摇摇头:“数目都是对的,你们仔细不要被老鼠偷了去,我去找你们老大商量商量。”
“您放心吧。”
夏循在物资官的目送下离开库房,路过井边,士兵们正井然有序地排队打水。
多亏还有这么一口井,不然这地方给谁都活不下去。
见到夏循,也有不少人与他打招呼。
夏循向他们点头,说实话,他们的和软态度起初让他有些意外。
羽林军里都是精挑细选的军户子弟,祖上都有军功,就算夏循没有净身入宫也与他们有很大的差别。
更不用说,他现在虽然是皇后娘娘的监军,但也不能算个人。
夏循知道这事他若是搞不明白,就安不下心,便直接去问了沉理。
“你是我兄弟啊,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沉理啃着窝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
“就咱们那个事,我寻思就是我那个亲大哥,也不敢跟我一块儿扛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说不定还会拿麻绳把我一捆,带到皇上跟前儿去,来个大义灭亲。”
“再说了,你够意思,有好事还想着兄弟,虽然结果跟咱们想的有些出入,但也行吧。”
沉理的乐观影响了夏循,也影响了跟着他的兵。
夏循穿过哨站去找沉理,一路上,士兵们在忙着修筑工事,清理沙土。
“将军!”
沉理又上了哨塔,在上头给地板补钉子。
夏循喊他,沉理把锤子往腰上一挂,攀着绳子滑了下来。
“怎么了?”
“物资有问题。”夏循小声道。
“咱们对雍州的气候不了解,一直以为费祖保送的物资够用还有一点富裕。”
“但是,这段时间风暴越来越频繁,每次运来的物资都不够。”沉理皱起眉头。
“是刚刚好,能撑到下一次物资来之前。”夏循抬头看了一眼忙碌的士兵,“我不知道你们打仗的怎么分配物资。可若是按照宫里办大事时的份例,费祖保给咱们的物资,必须要精确计算分发下去才能保证不会断粮。”
“我算是羽林军里这方面学的比较好的。”沉理笑了笑,“我家跟季家有旧,学的是他们家的不外传的兵书。”
夏循愣了愣:“那季家岂不是每年能省出不少粮草?”
京城对北地还算大方。
沉理高深莫测地看了夏循一眼:“你以为。”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与夏循耳语,“季家富得流油,我爹娘一心想把我妹妹嫁给季望乡,做小都行。”
接着沉理话锋一转:“你是觉得费祖保那孙子,故意克扣咱们的物资,跟咱们找不痛快?”
“若只是看不顺眼也好,等咱们走了也就行了。”
夏循忧虑道:“我总觉得费祖保算得比咱们更精细,每次要卡在咱们为粮草担惊受怕的时候,送一批过来。次次如此,我看他们的军需官都顺眼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
“他是在训狗。”夏循看向沉理,“他是要让咱们知道跟着谁才有饭吃。”
沉理嗤笑一声:“他算什么东西。”
“大漠要入冬了,你知道大漠的冬天什么样子吗?”夏循轻声问。
沉理骂了一句。
“这怎么办,皇后让咱们听王厚福的,王厚福手一转,把咱们踢给了费祖保,岂不是要被姓费拿捏到死。”
“你有信得过的人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能做骑传的倒是有,你要给皇后送信?”
夏循摇摇头:“不,皇后娘娘与这边牵扯太多,不一定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所以?”沉理挑眉。
“咱们得找真正能救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