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风淳朴?”
赵普胜揉了揉耳朵,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没错,巢县百姓夹道相迎,军民同乐实乃天完典范。”
白方首并未理会愣住的赵普胜,继续道。
权力所到之处即为真理。
以他如今的实力和权力,那他的话便是绝对真理,甚至可任意颠倒黑白。
“这万民欢呼雀跃声,赵将军莫非听不出来?”
作为第一狗腿子的丁普朗,很自然地接上话茬。
他才不管白方首在说什么,在他看来白方首所言便为真理。
哪怕说得再怎么离奇荒谬,都是对的。
“这...”
赵普胜被丁普朗怼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现在总觉得自己因不够变态,显得和这几人格格不入。
“军民同乐,不过这样就够了。”
狄云轻语,手中斩月一刀斩下。
一道乌黑发亮的刀光,直冲叛军而去。
恐怖的刀光像割韭菜般,从叛军中荡漾而开。
“噗嗤。”
血花溅射间,一颗颗硕大的头颅被抛向天空。
在头颅还未落地前,又被刀光斩作一团烂泥。
近百游侠,在这一击下丢了性命。
游侠与叛军被惊得连连后撤,只听兵刃哗啦被扔在地上,如流水般哗哗作响。
狄云从天而降,一身银甲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如若神临。
丁普朗也紧随着上前一步,大喝道:“陛下有令,降者不死,此间事了,既往不咎。”
“哈哈哈哈……”
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响起,随即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既往不咎,无凭无据,谁人能信?”
说话间,一名身穿黑色锦袍的青年男子自人群走出,站在丁普朗面前。
丁普朗双手抱拳,冷哼一声回应道:“李普胜,陛下在此,你何不自己问问?”
李普胜转身,朝白方首看去,两道目光正好撞上。
“答应尔等的,朕绝不食言。”
白方首往前踏出一步,厉声言辞道。
他仅是站在那里,身上的威压,便让一众叛贼不敢抬头。
李普胜凝重的面色也展开笑颜,身为彭莹玉的弟子,他自是不希望与师兄丁普朗及赵普胜对上。
只是倪文俊用他家人胁迫,但却不得不从。
“李普胜,你可想好了?”
一道无奈的声音在李普胜身后响起,只见一名身披玄甲,手握长枪的将领踏步上前走来。
李普胜看着来人,摇了摇头道:“左将军,降了吧。”
“我相信,陛下会为我等做主。”
被称为左将军的玄甲将领只是一笑:“呵呵,陛下?”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眼中满是落寞。
许久,他抬头看了看白方首,大喊道:“拔刀。”
瞬间,在他身后的士卒,一个个怒目圆瞪,长刀出鞘。
李普胜一惊,大喝:“左君弼,莫害了兄弟们。”
“哼,冥顽不灵!”
白方首冷哼一声,长剑出鞘。
一股恐怖的剑意,在战场上弥漫。
一万士卒只觉得身体仿佛被压制了般,无法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顶尖高手?”
左君弼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白方首的身影。
身为二流高手,他比那些士卒感受还要清晰。
他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那股可怕的剑意几乎将他脊椎压断。
在此剑面前,他只觉好似面对天威般,升不起丝毫抵抗。
巢县城内作乱的六名千户,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凉意,脸色无比难看。
他们想看清是何人出手,但任是如何,也无法在这股剑意面前抬头。
白方首的剑,不同于江湖各门派,而是另辟蹊径,直指灵魂。
从一开始,他这剑法就是为斩鬼而生。
虽大元江湖并无鬼怪,但只要是人,便有灵魂。
这灵魂虽看不到摸不着,却如浮尘游于空气,有迹可循。
这一剑的威力,大元江湖唯有顶尖与绝顶高手可以抵抗。
若非他并未真正出剑,左君弼等人早就死了。
不过就算如此,也有一些平民百姓受了影响,在白方首出剑的瞬间昏死过去。
这些百姓与士卒,生平所见最强,也不过是赵普胜及丁普朗这般。
像白方首这等存在,根本闻所未闻。
“投降或者死。”
白方首冰冷的话,如滚雷般响彻天际。
哐的一声,左君弼丢下兵刃,身体如烂泥般瘫软在地。
这一万士卒,并不全是他的手下。
但倪文俊已死,他却必须为这些士卒做出选择。
在李普胜与左君弼带领下,六名千户也放下了兵刃。
士卒的兵器丢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似在奏响战败的乐章。
叛军身后的百姓,则更为果断。
在叛军投降的刹那,他们竟当没事人般,拿着农具去了附近田中耕种。
仿佛刚刚那声势浩大的叛乱,和他们根本没什么关系。
白方首眉皱头成了一团,心中连道:“庐州果然民风淳朴,军民一家亲。”
程六甲则带着手下士卒,如飓风过境将地上小山般的兵刃收走。
皇帝来了,这时候不表现,又等什么?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程六甲可不想当一辈子千户。
“程将军护国有功,当赏。”
白方首自是看出了程六甲的心思,他可不是资本家。
自是说给就给,从不画饼。
程六甲听闻,面露喜色。
连忙押着李普胜与左君弼,便随白方首和狄云入了巢县城中。
赵普胜本想跟着入城,但还没动身,便被丁普朗挡在面前。
“陛下所言,赵老哥好似没听到?”
丁普朗用力拍了拍赵普胜肩膀,露出一抹笑容。
赵普胜一笑,点了点头。
但丁普朗却是面色凝重,对着赵普胜的盔甲又拍了一掌。
虽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赵老哥,陛下可从没想要他们性命。”
“你,好自为之。”
丁普朗说完后便扬长而去,只留赵普胜在原地发呆。
白方首独留赵普胜在外,其实是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比起倪文俊那种天生反骨,赵普胜可是个极好的打工仔,自是需要磨炼一番。
城外的一万多降兵,就是他给赵普胜的第一个考验。
赵普胜看着六位千户,心情复杂。
六名千户并非常人,皆与他关系莫逆。
矮胖大眼睛的千户,从他籍籍无名开始,跟了他十年。
臂膀有伤,瞎了左眼的千户,则是他发小。
他对六人那么信任,但没想到,在倪文俊的蛊惑下,六人竟会背叛。
曾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知什么时候竟变了心。
在赵普胜心中,叛军就是叛军。
倪文俊的人他没有处决权,但巢湖水师参与叛乱的六千人,他必须做出决断。
就算因此得罪白方首,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