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杨宫,赛马场。
这一日,月孙的使臣带来了百匹良驹,作为诸葛忆荪开放了月孙国十处边境互市,大黎的蔬果粮食通过互市进入了月孙国境内,诸葛忆荪又下令,从官仓中拨取一万石粮食、三千斤肉鲞透过互市送给月孙国,正是诸葛忆荪这一举动,让月孙国渡过了冻死无数牛羊牲口的二月雪灾。
因此,月孙王为了答谢诸葛忆荪的义举,特意从天山北麓挑选了百匹王室的良马,趁着此次春猎,送到了大黎京城来,表示谢意。
这上百匹良马就被诸葛忆荪下令,养在长杨宫东北面的马场上。
长杨宫春猎本就是大黎的先祖为了彰显武德所设立的皇室活动,没有比试马术更能彰显武德的了,诸葛忆荪便下令,让长杨宫都监好生照应这批良马,过段日子好用在诸葛忆荪下令操办的马术比试上。
为了激励士气,诸葛忆荪以十顷的京西良田、一盆上贡的蓝田玉雕作为马术比试的奖品,也让行宫与会的众人跃跃欲试,想要拔得头筹,好在诸葛忆荪面前露露脸。
整日间往马厩跑的湖阳公主嘉梨一听说赛马场将要举办马术比试,也央求自己的母亲,说自己也想参加,
诸葛忆荪起初不曾将嘉梨的话放在心上,只打趣着女儿说道,“怎么?你嫌如今的封邑小了?为何还觊觎这区区的京西十顷薄田呢?这十顷田地是我为了嘉赏马术精湛的将士们的,他们许多是没有寸田之人,有了这田地,也好度日,你又何必去与别人争?”
“母后不许女儿参加,难道是因为小看了女儿的骑术不成?”嘉梨激道。
“不是小看了你,是怕旁人以为,我举办这马术比赛心意不诚,将自己的女儿塞到里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心疼这区区十顷田,害怕被别人夺了去,特意让自己女儿去替我夺回来不成?让将士们知道了,岂不心寒?”诸葛忆荪说道。
“母后分明就是那话堵我,害怕女儿给母后丢人罢了。”嘉梨有些不快地说道。
诸葛忆荪看女儿生气了,便安抚道,“梨儿别恼,既然你想参与,也不是没有法子,这样,除了这场马术的正赛,母后再让人额外办一场,这一场任何人都能参与,不论贵贱,不论男女,不论文武,只是没有多的奖品,赢的人只能择选一匹月孙良马作为犒赏,你只参与这场,可好?”
嘉梨听了这话,也转怒为喜,装得很勉强点点头说道,“也好,女儿多谢母亲。”
“你这丫头,越发会给母亲出难题了。”诸葛忆荪笑着说道。
“只是母亲,那场马术的正赛……儿臣想举荐一个人参与,不知母后可能答允?”
“你说的,可是那个叫田骏的马倌?”诸葛忆荪问道。
嘉梨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诸葛忆荪看着女儿羞红的面颊,笑着说道,“既然是我们湖阳公主举荐的,母亲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既然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白丁,这场马赛,他参与正合适。”
“多谢母亲。”嘉梨笑着说道,陪着母亲喝了几盏茶, 便马不停蹄地往马厩跑去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田骏。
田骏是个腼腆老实的,听说自己也能参与马术正赛,心中高兴,表面上也不表现出来,只是从怀间掏出了一只笔来,那毛笔是用马尾上的毛做的,送给了嘉梨,作为酬谢之物。
嘉梨也想让田骏乘着自己的白鹄马参赛,田骏便答应了下来,田骏自小就与马儿住在一处,最熟悉马的习性,这匹白鹄马因为嘉梨的宝贝,从几年前田骏就悉心照料这匹白鹄马,嘉梨去雪川的那段日子,田骏还时常与这匹白鹄马说话,看着这匹白鹄马,就像是看到了嘉梨一般,与这匹白鹄马几乎是昼夜不离。
经过了马术的初赛、中赛、常赛,田骏也不负嘉梨所望,一路上乘着这匹白鹄马过关斩将,到了最后的冠军赛。
这一日,诸葛忆荪与祯太妃、梁如瀚、宗室诸王、公主命妇、宗室公卿都来赛马场观赛,田骏乘着那匹白鹄马,在一种黑马、赤色马中显得有些文弱,白鹄马个头小,在一众高头大马之中更显娇小,因此席上的看客们都不看好田骏和这匹白鹄马,
在比试开始之前,还有一些世家公子暗地里开了赌庄,没有一个人押田骏和他的白鹄马胜,只有田骏的养父为了支持自己的养子,拿出了二两银子来给自己的儿子助威。
一些世家公子聚在马场的外围,对着即将比试的十二匹马指指点点,纷纷吹嘘自己所选的良驹,彼此之间争执不休,争了许久也没争出个高下,有个武家的公子看到了田骏乘坐的那匹白鹄马,嗤笑道,“那匹白马上坐的是何人?为何会选这样一匹瘦弱娇小的马?像个女人一般,能跑多远呢?还是别出来现眼,换一匹再来吧。”
众位世家公子一听,看着白鹄马上的田骏,神情十分紧张,脸色绯红,也纷纷嘲笑着,
只有不远处的嘉梨与嘉秀两个人,对着田骏喊道,“必胜,田骏必胜!”
终于,在一旁的令官吹响了号角,让比试的十二人凝聚精神,又高高举起了令旗,轻轻一挥,两个士兵将拦在十二匹骏马前的红筹子撤下,颐承元年一场声势浩大的赛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