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海被带进来了,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左天师,我可什么也没干,就是和赵振武说了几句话,难道也犯戒?”
我看了看周兴海的面相,从面相上看,这人是个有口无心的鲁莽人,我说:“没人说你犯戒,但是我告诉你,赵振武和志明天师失踪有关,而你和赵振武说了几句话,赵振武就跑了,难道和你没有关系吗?”
周兴海一下子愣了,“赵振武这王八蛋,我说怎么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他。”抬手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让你嘴贱。”
我说:“行了,别打自己了,老实告诉我,你和赵振武是什么关系。”
周兴海说:“左天师,我们真没有关系,他是和我一起入的天师府,关系比别人稍好一点。”
周兴海和赵振武是一起入的天师府,所以走的比较近。学了三个月后,周兴海不喜欢念经诵读,就选择了当一个武先生,和赵振武就见面不多了。
昨天上午,周兴海被叫来布置典礼台,看到我来找钟慧,他们几个人就八卦地听我们说什么,后来就听到萨胖说要打听土河县印刷厂。
周兴海说:“左天师,钟掌教平时见了我们严肃的很。我们看你和钟掌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都好奇你是她什么人,真的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压根不知道你是新任天师,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偷听的。不过不止我一个人偷听,他们都在听。”
这周兴海还真是个话痨。我打断他,“你说你给赵振武说了什么?”
周兴海说:“典礼刚开始的时候,赵振武坐在我身边,问我上午布置会场干什么?我说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大事。我说我听到钟掌教说要把掌教位置让给左天师。赵振武还笑话我听错了,说不可能。
“我不服气,就说自己耳朵灵的很,一个字都不会听错,还说听到钟掌教和左天师让萨胖打听土河县东方红印刷厂。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赵振武是土河县人,就问他知道不知道这个印刷厂。
“赵振武说他不知道,我还开玩笑说你要知道好了,钟掌教和左天师好像有急事,你告诉他们说不定能立一功。
“赵振武当时脸色就变了,说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我还以为他要偷偷去告诉你们东方红印刷厂在哪儿,还骂他来着,没想到这小子原来有问题。”
说到这儿,周兴海脸色突然变的铁青,一脸的惊恐,用手使劲握着自己的脖子,气都喘不上来。我看看他脸色,顿时吃了一惊。刚才他的面相还一切正常,现在他的疾厄宫上突然笼罩上了一层青气,而且颜色迅速变深,居然像是马上要命丧当场。
娄守正也发现不对,上前扶住他,在背心拍打了几下,但一点作用没有,周兴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指着自己的嘴,恐怖地“啊、啊”地叫着。
我说:“娄师兄,赶紧叫老黄来。”
娄守正扭头跑了出去,周兴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我扶着他,“周兴海,你哪儿不舒服?”
周兴海指指嗓子,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却见嘴巴里什么也没有。
周兴海挣扎了几分钟,眼看快不行了,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冲出去一看。只见老黄被娄守正拖的脚不沾地的跑了过来。
我接住老黄,一把拖了进来,“老黄,快点,他快不行了。”
一进门就看见周兴海一动不动躺着,老黄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晚了,已经死了。”
我和娄守正顿时傻了,“老黄,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中毒还是犯病了?”
老黄翻开他的眼睛,又扒开他的嘴看了看,“他这是中蛊了,这蛊叫蚂蟥蛊,也有人叫它水蛭蛊。蚂蟥蛊个头很小,人吃下去后,会吸咐在喉头的肌肉上,平时没有任何影响,但只要中蛊者一开口说话,气流就会唤醒蛊虫,蛊虫开始吸血,身体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堵塞气管,让人窒息而亡。”
我说:“你能不能治?”
老黄说:“这是最普通的蛊虫,有什么不能治的,只要拿镊子把蚂蟥夹出来就可以了。可现在人已经死了,魂魄都不在了,取出来也没有用了。”
奇怪,我一直守在周兴海身边,他的魂魄什么时候离体的?也没见阴差来勾啊。想了一下,只有我出去接老黄的那一会时间。难道阴差是趁我不在的这几秒钟来勾魂的?要真是这样的话,阴差就有问题了。
我说:“老黄,你只管取蛊虫,按你的方法去救就可以。娄师兄,你守住我的身体,别让人动,我去把他的魂魄找回来。”
娄守正一愣,刚要说话,我顾不上理他,右手使劲一掐手心,阴阳门大开,我一步跨出去,身体“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娄守正大吃一惊,扑过去要扶我,老黄拦住他,“你别动他,这小子脑袋瓜子好使,不会有问题。”
娄守正一跺脚,扭头跑了出去。
我跨出阴阳门,眼前出现一片荒漠。我观察了一下方向,使出缩地成寸术,几步就跑到了城门口。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我一想,特么的,阴差跑的没这么快,我跑过了头。
顺着原路又往回找,走了一半,就看到一个阴差,用铁链子套着周兴海的脖子,拖着往城门口来了。
周兴海使劲挣扎,无奈脖子被锁魂链锁上了,有劲使不出,反被阴差连踹了好几脚。
我怒从心头起,冲上前就是一脚,阴差猝不及防,被我一脚踹出去五六步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兴海一见是我,大喜,嘴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急的指手画脚让我救他。
我从他脖子上取下铁链,阴差这时也爬了起来,大叫:“你是什么人,敢阻扰阴差办事?”
我顺手把锁魂链一甩,套住阴差脖子,把他拉了过来,反手就是一记耳光,“你特么不认识我?不认识我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拘魂?”
阴差大怒,抬腿就想踢我,不想自己被锁魂链套住了,这一脚软绵绵的,还没踢到我,就被周兴海一个耳光打倒在地。
阴差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拒捕不算,还敢殴打阴差?”
我把右手一伸,“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别说打你,老子打散你也是你活该。”
看到我手上的官印,阴差愣了,“你不是活人嘛,怎么会是白无常?”
周兴海也愣了,“左天师,你是白无常?”
我说:“你会说话了?看来老黄把你的蛊解了,你跟我回去。”
我取下锁魂链给了阴差,“现在认识我了?晚了,把他给我送回去,要是人救过来,我免你一死,要是救不过来,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阴差趴在地下连连磕头,”七爷,你把他放回去,我怎么交差啊?我可是奉上阴阳司的命令出来勾魂的。”
什么,难道周兴海的死期就是今天?但我刚开始看到他的面相并没有显示啊,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人捣鬼。
我说:“人放回去,我和你到阴阳司解释,一切责任由我担着。”
阴差不敢多话,只是连连趴着磕头。
我不再理他,直接打开了阴阳门。只见娄守正已经把钟慧和三大天师都叫了过来。
志礼天师暴跳如雷,正指着娄守正鼻子大骂,“你特么是干什么吃的?当着你的面,死了一个大天师,一个弟子。”
钟慧说:“志礼师叔,你先别急,不言不会死的,咱们耐心等一会。”
我对周兴海说:“你回去把你和赵振武的事情给钟掌教讲清楚,告诉她,我把阴差的事调查清楚再回去,让她看好我的身体。”
说完,阴差把周兴海往他的尸体上一推,只听周兴海“哎哟”一声,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看周兴海没事了,关上阴阳门,问阴差,“你叫什么名字,谁让你来勾周兴海的?”
阴差从身上掏了一张纸,“七爷,小的叫吴永明,我真的是阴阳司派出来的,你就借小的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擅自勾生人魂啊。”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拘魂令,最后面一个名字正是周兴海,但和其他不同的是,周兴海的名字是用红笔写的。
我说:“周兴海的名字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吴永明说:“这是阴阳司特别关照的,属于罪大恶极之人,勾魂后不用交阴阳司,直接扔进忘川河。”
我说:“胡说,就算生前再有罪过,也需要阴阳司查验生平所做所为之后再行定罪,岂有让阴差私自处理之理?”
吴永明说:“七爷,我只是奉命行事,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得去一趟阴阳司了,我说:“除了周兴海,以前还有没有过这种事?”
吴永明说:“有,三十年前,我还勾过两个人,也是天师府的,一个叫志空,一个叫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