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晴朗的夜晚,天空上却看不到月亮。
伴月觉得燥热,睡不着觉,就走出木屋,来到了橙二的油菜花棚。
油菜花棚里的橙二躺在油菜花上,透过头顶花棚的缝隙,在数天上的星星。
“一百五十一…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一直数到了一百六十。
很奇怪,晴朗的夜晚,橙二却穿着一件刚刚做好的白色橡胶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口鼻。橡胶衣密不透风,这可是伏天,穿着橡胶衣热的要命。
陈团团对橡胶衣做了改进,上衣和裤子分开,这样方便。单独做了头套,这样更方便。
今晚橙二,穿了个全套。一件白色橡胶上衣,一件白色橡胶裤子,还戴了一个橡胶头套,看起来很酷。
更酷的是,橙二的手上,还戴着一副厚厚的橡胶手套。
混着石膏粉的橡胶衣是为了防火设计的,当然它也防雨。显然,橙二今夜穿着橡胶衣不是为了防火,是在防雨。
“今夜有雨”?
“有雨,一会儿就下,还是雷暴雨”。
“江南的梅雨季已经过去,现在是伏旱天气,怎么还有雨,还说来就来呢”?
“伏旱天气才容易有暴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的快,走得也快。暴雨一来,躲都来不及,我得提前穿好我的雨衣”。
“这种天气,真是奇怪“。
“不奇怪,以后东南季风起,大风台就会来,大狂风,大暴雨更厉害”。
(闽浙一带,习惯上会把现代命名的台风,称为“大风台”。)
“奥,那海岛上的风雨会更大吧”。
看着伴月没话找话,橙二问:“怎么想起到我的花棚里来”?
“我来陪陪你,听陈团团讲,你在这里很舒服、很爽,每晚吹着微风,享受着月光。不知道这样的享受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想感受一下”。
“没什么好感受的,热的要死。我的花棚也不防雨,蚊子还多的要了命。我一点儿也不舒服,一点儿也不爽。你看我穿橡胶衣,不光防雨,还防蚊子,我告诉你,橡胶衣真的可以防蚊子”。
伴月噗嗤嗤的乐,一副别人难过自己就高兴的表情:“总还可以抬头…就看见月亮,也是一种…享受啊”。
“今晚,没有月亮”。
“这么晴朗的夜晚,为什么会没有月亮”?
“总有几天,月亮会藏起来,不叫人看见”。
“为什么藏起来”?
“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哪儿来那么多的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孤儿?为什么我为了一口吃的,就要去杀人?为什么我是杀手,而你不是?你能告诉我吗”?
“我不能”。
“月亮为什么藏起来?我也不能,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能解释的事情多了去。就像红大,为什么能送给我们转轮密符?你能解释吗”。
“我不能。不过我在想,你也可以去想一想”。
“不想,想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去看看转轮密符”。
“转轮密符?不是要等到七月初七才可以看到吗?难道现在就可以看到”?
“现在不行,现在没有月亮”。
“有月亮就可以看到”?
“对,有月亮的夜晚,每晚都可以看到。月亮照在小水车上,小水车倒映在水面上。水车转啊转,水车上每一个孔里都有一个密符洒在水面上”。
“那…,我们干嘛还要等到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映照出来的密符不一样,其实有月亮的夜晚,每晚密符都不一样。我发现,不光是今年的七月初七,每一年的七月初七所看到的都会不一样”。
“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
“可以”。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伴月差点闪了腰,你不知道?你还让我问?
“你自己要问”。
“我不问你了,也不陪你了,我要走了,你这人没意思,说话尽撅人,这不好玩儿”。
这次是橙二噗嗤嗤的乐:“我知道,你是热的睡不着觉,想找我来问红大,想和我聊聊红大。这个,我们可以聊聊”。
“聊聊”?
“聊聊”。
伴月故作深沉说:“红大,七杀星的老大,武功一定很高。你一刀劈死的红大,绝对不是杀手红大。否则,他也就不是七杀星的红大了”。
“嗯,你说的对,我现在也这样想,我一刀劈死的红大不是真正的红大。教给愣子武功的人…才是红大,让愣子送给我们转轮密符的人…才是红大。红大,也就是愣子口中的神仙爷爷”。
“愣子叫他爷爷,一点也没错。红大,是第一代的红大,从来没有更换过。我的爷爷伴月,创立七杀星组织的时候,他就在。这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他还在。从年龄上说,叫他神仙也不为过,他至少得一百二十多岁了,已经活成了神仙”。
“你是伴月,对于旗下的杀手红大,你应该比我了解的更多”。
“不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的父亲伴月也没有见过他”。
橙二看到伴月紧锁的眉头,似乎很是担心。橙二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红大到底是敌是友”。
“是敌怎么样?是友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敌人,那会很糟糕。愣子描绘红大会飞,能够踩着云飞。我爷爷的爹,也就是七星老人的徒弟,真正的伴月,学全了七杀技,也不能在海面上一直飞。红大的武功到了这种境界,真可以说是神仙的境界。他要与我们为敌,我们怎能战胜他”?
橙二用调侃的口吻说:“能够从大陆提着一人一狗,穿越大海飞到火岛上的人,我没见过。如果红大真如愣子所言,是飞来的,那我们就投降吧。别说是咱俩,就是十个咱俩也打不过”。
“嘿嘿,投降?你投降,人家会给你投降的机会吗?也许,一见面,红大的火焰双枪就把我们干掉了”。
“那就跪下,跪下总行了吧”。
伴月有点急了:“胡说,要跪你跪,我不跪。我告诉你…你跪着也没用”。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等死吧”。
伴月真的恼了:“我怎么觉得你没有好好说话,你在说反话,你难道不相信愣子说的话么?可珠珠坚信愣子不会说谎话”。
橙二嘿嘿的笑:“愣子不会说谎话,不代表红大不会做假象。红大故意做了个假象给愣子看”。
“一直在海面上飞,这个假象怎么做出来的”?
“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认为是假象”?
“因为红大是人,不是神仙”。
“红大就算不是神仙,武功也一定可怕的要命”。
橙二忽然变得严肃,他说:“武功可怕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完全不知道红大到底要干什么?他的下一步棋到底要怎样走”?
不错,真正可怕的事情,是你所不知道的事情,无法预知才可怕。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而至。
橙二拽下了橡胶头套,闪电映照着橙二的脸变得橙红,红的可怕,红的吓人。
暴雨倾盆而下,伴月跑都来不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