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 登高节。小雨。
卓尔浑扶着墙可以下床了。
床前摆放着一副拐杖。
看似大大咧咧的冷美人乌雅.葛曼葛兰,还是挺细心。
卓尔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出了屋外。
屋外空气清新,小河对面的花园里烟雨蒙蒙。
卓尔浑吐出了一口浊气,心情愉悦了不少。好不容易能出门了,他想多走走,怎奈地上有些湿滑。
没办法,这几天都是小雨,这个罗刹岛国很难见到太阳。
幸好,小河上的桥,是平的木板桥,卓尔浑没费太大的力,双手撑着拐杖过了小桥。
卓尔浑四处看看,心想,千万千万别在碰上那个大白胖子,再摔人一跤,可真要了命。
整个花园里静悄悄,一个人影都没有。
葛曼葛兰和大善人真里谷也不在家。
今天是九月初九,登高节。登高是登不了了,但是酒一定是喝两杯。
这样的天气待在家里实在是郁闷,卓尔浑想干脆到小镇的街道上去,要是能够走到小酒屋里,喝两壶老板娘的清酒,应该很不错。
老板娘说的话虽然听不懂,老板娘脸上的粉涂抹的很厚,也看不出身材怎么样,可是老板娘热情啊,老板娘的清酒好喝啊。
这样想着,卓尔浑觉得酒屋老板娘还真叫人喜欢。
卓尔浑拄着拐杖,艰难而又缓慢的走过花园。
有一种感觉,花园的某处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冰凉,叫人不寒而栗。
大院、白墙、黑瓦、朱漆大门,这有点儿江南的建筑风格。
卓尔浑缓缓的拉开了朱漆大门…
身后,有弓弦声一响,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卓尔浑的耳朵,那是什么耳朵?那是野兽般敏锐的耳朵,听得远也听得清。
这支利箭力度极大,要是射到人的身上,立刻能把人射出个透明窟窿。
但是卓尔浑不能躲也不能挡,连动都不能动。
一动,就会前功尽弃,一动,就会暴露身份,那么,打入敌人内部的计划就会泡汤。
卓尔浑祥作不知。
破空而来的利箭擦着卓尔浑的耳边…
“噔”
的一响,钉在了慢慢开启的朱漆大门上。
一尺厚的朱漆大门,被利箭射穿,只有箭羽还留在门上打晃。
是金头龙骨箭,这是葛曼葛兰的箭。
卓尔浑的脸吓得惨白。
哆哆嗦嗦的回头,看见花园里站着葛曼葛兰,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卓尔浑双腿打颤,背靠着朱漆大门,出了一身的冷汗。
“卓尔浑,你是要干嘛去”?
“我…我想去…小镇上酒屋,喝杯…清酒”。
“刚刚能下床走路,就待不住了,就想老板娘了”?
“没…没想老板娘,我…只是想随便走走…想随便喝…两口,今天是九月初九,节日里…应当喝点…酒”。
“啊,是九月初九啊,你看我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喝酒,应该的,你怎么不叫上我呢”?
“我…看你们都…不在,以为…你出门了”。
葛曼葛兰手里提着龙舌弓,走了过来,卓尔浑很紧张、很害怕。
葛曼葛兰说:“我在花园里,射兔子。刚刚有一只兔子从你面前跑过去了,你有没有看到”?
卓尔浑拄着拐杖、靠着大门,摇着头说:“嗯…我…我看到了,那只兔子就从…这个大门…跑了”。
一脸冰冷的葛曼葛兰终于露出了微笑:“卓尔浑,我就喜欢你这诚实的样子”。
卓尔浑点头,汗水…已经流了一脖子,汗水…已经打湿了衣服还有裤子。
葛曼葛兰笑着:“你是吓尿了吗?真是个没用的卓尔浑”。
“没…没有,是小雨,是小雨打湿了衣服…还有裤子”。
“好吧,看你这么诚实,我陪着你去。走,我扶着你,咱们一起去酒屋喝一杯,我也实在是闷的慌,我也实在是待不住了”。
小雨不大,酒屋不远。
卓尔浑和葛曼葛兰的头发刚刚湿,他们就走进了小酒屋。
老板娘还是穿着带有花格的宽大衣服,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她赶紧走上前来,弯着腰,口中说着“瓦伊…瓦伊…”的话,点头作揖,十分的热情。
尽管双方说的话,互相听不懂,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拄着双拐的卓尔浑要了两壶酒,要了一碟紫菜和一碟虾皮。老板娘又给送了一碟小鱼干。
看着浑身是伤的卓尔浑,老板娘搀扶着卓尔浑坐了下来。
葛曼葛兰手里还拿着龙舌弓,坐在了卓尔浑的对面。
“酒是好酒,但是这里的菜,就没个像样的”。
“啊,是啊”。
老板娘听不懂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一个劲的哈腰,一个劲的微笑。
“原本想射只兔子,咱们炖一锅兔子肉,还叫它跑了。卓尔浑,这都怪你,早不开门晚不开门,兔子跑过去的时候,你偏偏把门给打开了,是你把兔子给放跑了,你得赔我兔子,赔我兔子肉”。
明明就没有兔子,这是葛曼葛兰在耍赖皮。
女人耍赖皮,尤其是美丽的女人耍赖皮,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卓尔浑更加的没法拒绝。
“那…你要怎么赔?我…没钱,也没肉”。
“你有,你有肉。把你的手剁下来,当个猪蹄炖来吃,应该味道不错”。
卓尔浑为难的表情说:“我的手这么瘦不像猪蹄,没什么肉,应该味道不怎么样。不如,我把屁股上的肉,割一块儿下来,炖给你吃,你看怎么样”?
葛曼葛兰带着笑说:“我不喜欢你屁股上的肉,我只喜欢你手上的肉。你的手和别人的手不一样,你的手上没有指甲,没有指甲的手,吃起来会很方便”。
“不行,我的手还要用来打鱼呢,不能给你吃。你要吃肉,我只有屁股上的肉”。
葛曼葛兰爽朗的大笑:“我就喜欢你装傻的样子”。
卓尔浑也笑,一笑,浑身疼。笑得不像笑,笑得像哭。
葛曼葛兰严肃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说:“你的手不像是打鱼的手,你的手到像是拿刀的手”。
卓尔浑的表情像哭,哭丧着脸说:“谁见过拿刀的手上没有指甲,没有指甲的手怎么能够拿的稳刀?我这不是拿刀的手,我是拿桨的手,在小渔船上,常年拿着桨划啊划,不停的划,划的把指甲都给磨没了。”
葛曼葛兰半信半疑:“划桨?可以把指甲划没了”?
“当然,你要是不信,你也划桨试试,试上个半辈子,指甲就没了”。
“半辈子?那还是算了,我信你,信你是个没用的卓尔浑”。
干一杯吧,为了九月初九。
干杯。